那一年我十九岁,我逃课,睡眠,上网,写作,读书,做程序,不知不觉就度过原来看起来很漫
长的四年了,一会儿我大四了,一切还没什么感觉。当十九岁快结束的那一天,我发现我的厌
倦,无所事事,无聊,单调乏味,然而身后却压着本来不属于十九岁的生活重担,我就要去社会
混了,自己残缺的生活仍然没有半点准备,现在和过去的生活我一直不屑于提,不值一提,骄傲
的东西几乎没有。
我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事实上每个人都爱面子,但我把面子的价格提得比市价高好多,当很
多朋友告诉我,你会是一个有出息的人,那一刻我总是接近于崩溃,这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季节,
我无法想象继续下去我会怎么样的丢脸,尊严在我眼里总也是把它沽得很高的价,结果,我只能
告诉自己,我需要积极向上,但我一再声明,我过去、现在和未来都不会是那种积极向上的人,
我只是那种对羞耻过于敏感的特殊动物,我害怕自己表现无能,然而,一切已经准备好,还有不
久我就不得不被推上舞台了。
至今我还很难适应自己在不同角色之间的切换,一会自命清高,一幅天下皆俗人,唯我一雅
夫的狂样;一会俗不可耐,蠢蠢欲动,想名想利的,有时我对那些被我所鄙视的人所言所行怒火
中烧,出口相斥;有时我却悲哀发现自己只不过五十步笑一百步,一幅酸不垃圾小文化人状,于
是,我十分讨厌自己。
我早熟,每一个熟悉我生活的人总是不相信我的年龄,十九岁的孩子没有我这么复杂,如果
说老爸老妈对我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到底做过什么有影响的事的话,把4岁多一点的我就赶进教育
的囚笼可以算最重要的一件吧。快十六年过去了,我仍然不得不呆在这个笼子里面,对我的生活
而言,我已经离不开这个笼子了,我需要证明的其实也不过是试图在笼子里跳得比人家高一点,
其实这挺可怜的。
我得说明一下我生活中很关键的一个情结--证明,小学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不怕比自己大的
孩子,跟人家不屈不挠几乎每周都要脸肿几次或者鼻子耳朵总多了点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颜
色。中学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书呆子,整天混杂于一帮小混混出没的场所,游戏厅,录相室,街头
小杂货铺等等,但不管怎么样,我还不是一个真正的小混混,事实上从来没真刀真抢劈过人,至
多拿着街边的水果刀跟着别人后面凑凑热闹,在高三那年我才开始有点对生活的意识,我觉得当
时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我没有告别一切,在仍旧的嬉皮里我用了一些努力勉强挤进一所南方的
重点高校。生活十分的凸然,很多人不相信我这一结果,事实上我自己也不是很相信,也许我当
初年轻时的荒唐只不过想证明一下其实学习好也是挺能玩的,而后来只不过想告诉人们,其实这
些小混混里也是可以上大学,但这个证明过程太过于顺利,顺利得让我不舒服。
在南方以南的这个城市我改变了很多,我不再和一群良莠不齐的家伙在马路边向漂亮的女孩
吹口哨了,也不再整天和一班同样无聊的家伙谈着空渺的情啊爱之类的东西,事实上,也没有人
能和我一起这样合拍了。在四年后的随便一个夜里,我偶尔会想起中学那种生活,虽然貌似无
聊,但那种单纯的快乐是现在永远也感受不到的,四年里我塞进了很多东西,于是,我便失掉了
我自己,我在上流与下流两个层次里面变得焦灼起来,我知道,未来的十年里,我不能平静。
这些仅仅是我过去的一些碎片,我想说的是,我不喜欢我的世界,我的现在,我的未来,我
发现自己要证明的东西越来越背离自己的本原。
这些不可告人的痛苦让我十分疲惫,我十分了解自己,我是一个胆怯的家伙,我做任何事总
是选择一种逃的方式,只有当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才会认真的去做,而且我还是一个十分狭隘的
人,我的面子使我容不下任何拿不起的情感,在生活面前,我最终选择了冷漠和黯淡,自然也包
括独自寂寞。
2000年看过一本名为《知识分子》的书,这本挑衅十八世纪文人大家的书让我心安理得放弃
了做学问的想法,我自然的告诉自己,以后的目标是开一家自己的公司。对我而言,写作已经没
有任何价值可言,这些文字的目的只不过籍此吊唁埋葬的青春和未熟的爱情,或者隐隐里我的
“证明”情结还在作崇,我也许只是想让自己知道,我也能写点有所谓无所谓的东西。
广州的冬天不冷,但也许这会是人生最严寒的一个时期,我想在或真或虚里面构巩生活最后
一个童话,还是一件非常有挑战力和乐趣的事儿,但我必须警戒自己,我再也不应该继续和自己
的幸福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