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月光
阿他
莫非要尝尽了苦悲，才懂真情可贵——代题记
寒冷的冬天。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的多。我呵着手走出教室，突然，我看见了她。确切地
说是她瘦弱的背影和跳动的马尾辫。“她？不不，不会是，不会是。”我有点怀疑是否还继续着
那份爱……
高二文理分班，我们分在了一起。不出一个月，她就被众多男生一致称为“阿MEI”，同时又
有一个排的人对她穷追不舍。“漂亮吗？可爱吗？值得吗？”我问死党阿他，“你和她倒很
配。”没想到他爆出这么一句。“我？”
在不久的运动会上，我参加了拿手好戏铁饼。谁料到跑出一匹黑马，将我杀个片甲不留。站
在操场边上，我后悔没有赛前锻炼。“哥们，明年再来过。有点信心嘛！瞧，有人在鼓励你
呢！”顺着阿他的方向看去，她正望着我，一看我回头又偏了头。“呦，咱哥们拼死拼活都捞不
到她一句话,你小子失败了还赢得倾城一笑。。。。。。”死党大抱不平。
高中的日子总是紧张而又溜似的快，转眼到了5.1。“劳动节该劳动劳动嘛！不如去爬山？”
阿他向大伙儿建议，获得一片掌声。50个人分成十组，我和阿MEI分在了一起。“兄弟你要有良心
就追上她，我舍身把你们分在了一起，不伤心死也要被人揍死。”阿他一脸痛苦地说。“自讨苦
吃！”我讨厌阿他的举措，不料一路上却和她谈的非常投机。我知道了她喜欢许美静的歌，喜欢
清风拂面的感觉，还喜欢文学。
“阿城，这个周六阿MEI要来！”阿他通报了这个消息。“来干什么？”“你说呢？她自己说
来看西博会，八成是为老兄你吧！”自从那次爬山后，我们一直很谈的来，但我一直不感再走近
一步。由于她的出众，我觉得太刺眼。况且我一直很怕早恋：尽管已是成年人，但社会不承认我
思想成熟——大概这就是乳臭未干的由来。
光阴荏苒，中学时代最后一个圣诞节来了。在圣诞夜里，全班 50个人交换了圣诞贺卡祝福对
方。我和阿MEI的贺卡正好互换。这次不在是阿他所为，用他的话说叫“前生注定”。她在卡上抄
了一首《城里的月光》。我立马找阿他借了这盒磁带。可惜，听了没多久，城里的月光变成了脸
上的耳光，原因是模考成绩。“好好反省反省！”爸爸只说了一句话。
第二天一早到了校，教室里只有她的身影。“早。”“早。这些书给你，我知道你是聪明
人。”我接过书，全是数理化考前训练书。“我希望能在复旦见到你。”以后的几个月，随着桌
上草稿纸的增多而减少。当我只穿T恤上课时，模考成绩已是班上前三，虽然进复旦没有希望，但
爸妈已喜出望外。也不知哪来的毅力，或许正如阿他所说是爱情的力量，但我不信我爱上了
她。
走过了黑色七月，我们各自到了理想的学校。她进了复旦，我进了浙大。几个月不见，以为
心如止水，不料会想起她，更没料到在想起她时她要来了。
到了周六，我仍未想好怎样面对阿MEI。也就在这犹豫中，再这尴尬中，阿MEI来了又走了。
“我说阿城，在华家池划船时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阿他似乎在故意刁难我。“没什么说的
呀，你们不是谈的很融洽吗？——她没说什么吧？”“当然有啊。她说这次来一点都没劲。”
“还有呢？”“没啦！”…… “我说阿城，你干吗这样呢？”“怎么啦！不就是没说几句话
吗！”“你知不知到她为了这次来逃了三节高等数学，还换了一套新衣服------“你少猪猡长天
花——肉麻。”我打断阿他的话，回去睡觉去了。睡梦中我似乎闻到了阿MEI马尾辫散发的阵阵清
香。
几个星期过去了，我忽然接到了班长的电话。“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阿MEI那儿抄的
呗。”“她会有我的电话号码？”“那我就不知道了！”班长幽幽的说，“对了，我打电话来是
叫你去看看我们班的主页——在CHINAREN上。”“好吧。”我嘴上虽这么说，可我连上网都不
会。“还有，给我来信。地址是上海复旦大学------”“知道，好的。”我一边听音乐，一边咬
几口香蕉，顺便应她几声。
舒服的日子总是不多。过了元旦就是期末考了。英语、高数---- -苦的我大喊吾命修已！风
萧萧昔易水寒，壮士------唉。看来我当初考到浙大真是------不知道阿MEI怎样了好不容易熬了
过来，刚到家，老妈又拉着我买电脑学上网。，曰“二十一世纪，网时代。”学了几天感兴趣
了，于是天天冲浪。上了班级主页，我看到了阿MEI，千遍万遍告诫自己不要点击，可还是鬼使神
差的点了。我看到了她的网名BEAUTIFULCITY和——我怀疑是写给我的——标题为你为何要走的个
人BBS：
我知道你必须走，每当我踩着满地的落叶，我就知道我不会忘了你。
我哭了一整晚可没人理 我，你曾经陪我踩落叶，是否在遥远的另一个国度你又陪另一个爱做
梦的女孩踩着异国他乡的落叶呢？
我一直想活在梦中，可没有人陪我。我想逃离又没有勇气。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我知道你终会离开，但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离开！~~~~~~
“是写给你的啦！”阿他看后就在电话里大声嚷嚷，“毫无疑问，她在问你为什么这么
做。”“没怎么啊，我只是当她好朋友。”“懒得理你，反正大后天同学会到时见。”
大后天的同学会，其实是个饭局。班长点了250圆一桌的菜却买了四箱酒，摆明了以酒代菜。
我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阿 MEI，她却没怎么注意我。我猛喝了几杯酒，想借酒做盾牌冲过去向她
坦白心迹，可还没站起这酒又被我化的无影无踪，胆量一下子小了许多。同一桌上的人先后和阿
MEI干杯，她象小猫喝牛奶一样一一应付。我始终坐在位子上把嘴当作心用酒灌，来填满内心空
虚。我就这样喝着却始终未醉。
酒席散后，阿MEI被一大帮人拉着去网吧。当一位女同学叫我的名字让我留个电话号码时，她
总算看了我一眼，可当我刚发觉，她就被其他人拉走了。这一眼和她高三时看我的眼神没区别，
当时我无所谓，现在却倍加珍惜，这是她至今为止最后一次看我。
我们终究没能走到一起，尽管都爱着对方。我一直觉得她的眼睛在某处看着我，可我却一直
找不着。
三年半后，我因为成绩优异被准许出国留学三年，同学都为我高兴，只有我和我的家人整天
愁眉不展。我的成绩虽然优异，却没有到全公费出国的地步，四年的费用除掉学校担负20万，我
自己要担负将近50万，我家是无论如何都负担不起的。可要我放弃这次留学的机会，我也是极不
情愿的。我知道阿他家很有钱，可刚想到，阿他就对我说他的爸爸就要安排他去英国自费留
学。
就在我决定放弃这次出国留学的机会时，妈xxx一位同事说她愿意借钱给我，但是有一个条
件。 “你们家的阿城我早就说过是个人材，能出国留学的人有多少？你们阿他就是聪明，人又长
的好。哎，不象我们家的那个死丫头，书又读不出，人又笨——你们出国没钱吗？我借你！怎么
能因为钱放弃学业呢！”“可钱要20万呢！我们又没钱还的，利息也是。”“不用，哎，说实话
吧。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们家阿城好了，你瞧我们这么大个产业，阿城留学回来管理多好！”“不
成，”阿他非常反对，“你怎么能这样做！”“不用劝我，我想好了，既能出国留学回来当个乘
龙快婿，和乐而不为呢？”“可阿Mei,怎么办？”“她？……就祝她快乐吧。”
签证到后，我忙着打电话通知亲朋好友，希望他们能送送我。我特地叫阿他别跟阿Mei说，可
他说她已经知道了。五天后，在虹桥机场门口，我看见了她，三年不见，她长得更靓了，依旧没
变的马尾辫，有节奏的跳动着。“送给你。”她拿出一副太阳镜，说“听说美国阳光很厉害，你
戴它，不要让耀眼的光使你看不清楚其它。”听她话中有话，我也不便细问，订了婚的“霸王
龙”就站在我身边。“谢谢。”我尽量平淡地说，“霸王龙”还是嗅到了什么。“大家合张影
吧！”我提议，阿他抢先拿了相机让我们站好——他又让阿Mei和我在一起。阿Mei突然把一封信
放在我手里。我有点紧张，看了她一眼，她看着我，满眼睛的话。“咔嚓。”阿他就在这时按下
了快门。
在飞机上，我拆开了信：“亲爱的阿城：请允许我这么说。从阿他那里得知你要出国，我真
替你高兴，可是阿他又说你订婚了……我爱你，我想你知道，你是否也一样对我？本来我对此是
肯定的，可高考后的几年你一直平静的像个圣人，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可阿他一直向
我证实了我原来的想法。也许是我们没有缘分，可你信这个吗？”
我终于明白，阿MEI所说谓的无缘其实是我的不主动。我想我始终放不下这段感情。可是现
在，我订婚了。我留学的费用是用缘分换来的，而我又不想放弃阿MEI。我于是在留学的三年中一
边和“霸王龙”假情假意，一边陷在两难境地。三年后，在通过了论文答辩后我终于明白我对
“霸王龙”没有一点好感，而对阿MEI却越来越不能忘怀，我终于有了决定。回国的当天，“债
主”就上门来“讨债”，我支吾着说过几天再说。晚上我打电话给阿MEI，可惜没人接。我想她可
能正忙着找工作。
然而些后的几天，我依然找不到她。我最坏的打算是，她结婚了。可惜出国三年后，大部分
的人都已失去联系，阿他也要下个月回来。“债主”催的越来越紧了，我的境地越发难处。傍晚
的天气不错，我假惺惺地约了“霸王龙”去酒吧。我真希望身边是阿Mei。酒吧淡蓝色，有人正唱
着“城里的月光”，声音很熟。当我转头看时，我看到了我找寻的人——阿Mei。我用手机打自己
的BP机，然后告诉“霸王龙”手机没电，便故作镇静地走到吧台。阿Mei正好走下来。“阿
Mei！”“Hi,你认识我？”“……”“我是阿城啊！”“阿城？对不起，我不认识。”“我是阿
城啊!阿Mei！”“可我真的不认识你呀！？”我有点急了，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知道，
过去是我不好，可我现在决定了，我爱你，你还没结婚吧？！”“没有。”“那我们明天就
去……”“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阿Mei像对待陌生人一样掉头走了。“阿Mei？”“阿
城，还没说完吗？”我正想追上阿Mei时，“霸王龙”走了过来。“好了，我们喝酒去。”我只能
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离开。
“债主”又上门催，一时找不到阿Mei，我只好答应结婚。也许我不该如此，当我去医院体检
时，又看到了阿Mei。这次我没有鲁莽，我跑到人事科去问她的地址和电话。然而，我问到的结果
却是——阿Mei不再是以前的阿Mei ，她失忆了！一次车祸使她不再记得我。
我又开始动摇了，是跟“霸王龙”结婚呢，还是去爱已根本不认识我的阿Mei？而这次必须在
三天而不是三年内作决定，因为三天后便是我和“霸王龙”结婚之日。若让我在金钱和爱情中做
选择，我毫无疑问会选爱情，可现在，爱情根本不存在！我不停地听当年她送给我的《城里的月
光》：“每颗心上某一个地方，总有个记忆挥不散，每个深夜某一个地方，总有着最深的思量。
世间万千的变幻，爱把有情的人分两端，心若知道灵犀的方向，哪怕不能够朝夕相伴，城里的月
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
护它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我终于作出决定去爱阿Mei。首先自然是受到了众人的指责，“霸王龙”甚至登报谩骂，然后
是“债主”寄来的留学费用单。然而我不管这些，我开始做七年前就该做的事——爱她。爱她是
幸福，然而又是痛苦的，她已不再是以前爱我的阿Mei，一切都从头再来。
在一个月光铺满街道的晚上，我终于牵起了她的手。商店里播放着《城里的月光》，我们终
于让幸福撒满了这个夜晚。至今我常在想，若是当初就爱她，是否会更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