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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柔和的月光透过层层厚重的布帘洒落在屋内时,拉开帘子,梳洗完毕,打开抽屉,选了副
淡蓝色的太阳镜戴上,一天从现在开始。
避开大街,闪躲人群,踏着再熟悉不过的石子路,朝着哥哥开的那家酒吧走去。这个哥哥,
是我唯一的亲人,但是却也是我最恨最嫉妒的人。同样的父母,为什么生出如此相反的特质的兄
妹。他乐天,善良,成功,聪明,勤奋,最重要的是,他健康!他为何如此幸运,没有遗传到母
亲的病。而我,却逃不脱命运的安排?!在我还是一个细胞的时候,就决定我只能是个在黑夜出
没的人了。
是的,我得着病,一种无痛无痒,外表没有异常,却会时时折磨你,提醒你的病。我的虹膜
有缺陷,医生对它的解释是不能见强光。在阳光下生活一天,然后失明,或是一辈子戴着墨镜在
黑夜中生活。换作任何人选择的都会是后者,毕竟隔着一层墨镜看到的夜晚,只是暗了些。
不论夜晚七色霓虹灯下如何纸醉金迷,一到白天每个人依然是循着原来的生活轨道工作或打拼
着。我嫉妒那些能在阳光下行走的人们,有时甚至是憎恨。
白天,对我来说,永远是那么遥不可及。
到了。进去前,定了定思绪,让心情变得轻快些。轻轻推开木门,四处弥漫着檀木香,昏暗
的灯光,却依然能看清人的脸,痛苦买醉的,放纵疯狂的,坐在角落旁观的,夜晚比起白昼,多
了份真实。照旧坐在吧台上那个永远为我留着的位子,要了杯Bloody Mary,啐了一口,静静地看
舞池里的尽情放纵的人们。哥哥又去香港谈生意了,20岁的生日,大概没人记得了。
突然有些浮躁,一气喝光了酒,带着些许酒意,离开酒吧在外面的大街上闲逛,零星有几片
雪花在空中飘舞。听哥哥说,我出生的时候也是下着雪的,但是天气却一点都不冷,所以给我取
名叫燃雪。空气冰冰的,正思索着接下来的10个小时该如何为自己庆祝生日时,不小心撞到一个
人,一个趔趄,我倒在地上。怪只怪这人运气不好了,挑这种时候被我撞到。连声用着三字经问
候他祖宗的时候,被一双大手扶了起来,对方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反而让我不好意思了。
“小姐,你有些醉了,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街上不好。我帮你叫车,你快回家去吧。”
呵,这种搭讪的伎俩我见的多了,送我回家只是个借口吧!故作轻浮地拉住他的衣领,说:“那
你送我回去啊?”近距离的看他,才发现他长的倒还人模人样,飞扬的剑眉下,是一双清澈的
眼,挺直的鼻,弧形优美的唇微笑着,毫无疑问是个俊美的男子。臭皮囊而已,不管长什么样,
若想对我做什么,不远处跟着我的全天候保镖同志一定会负责打他到不成人形。更何况,这个城
市,夜晚是属于我的,就算没有哥哥的手下跟着,我也会有办法让自己安然无恙。想占我的便宜
么?找错人了。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看!果然是吧!
“往前走一段路,左拐再走几步就到了。”酒劲儿真得上来了,有些站不稳,踩下去的步子
是这么不真实,似乎踩在棉花上,碰到了,脚却依然会往下沉。轻浮到底吧,搀着他的手臂走
着。
“今天是我20岁生日,”我低声地说着,“不过没人记得。”他没有搭话,可能是没听见
吧。
到了家,开了门,他站在门口说:“好了,你好好休息吧,下次不要喝这么多了,晚上你一
个女孩子在街上游荡很危险的。”转身走了。
我惊讶地站在原地,连道谢都忘了,在黑夜生活了这么久,今天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人。我
似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生活在黑夜,习惯了以黑夜的思考方式来看待人吧?
拿出碗方便面泡着,打开音响,让音乐流动在空气里,充斥着我的耳朵,懒洋洋地靠在沙发
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呢??自从我14岁后,逐
渐显露的身材和姣好的容貌,尤其是生活在这样一个人们不再压抑的时间段,使得我的生活总是
有不速之客闯入,所以哥哥才会替我安排保镖的。可是今天,居然有一个男子真得只是纯粹地要
把我送回家而已。呵呵,该说他是个好人吧。确切地说,是一个俊美的好人。
门铃突然响了,看看墙上的夜光钟,快12点了,这时候什么人会来找我?透过猫眼看,是刚
才那个人!奇怪,他又回来干什么?迟疑着要不要开门,却看到他又转身走了。打开门,门前的
台阶上放着一个生日蛋糕,20个跳动着的小火焰,旁边还有封信,信封上写着“寿星亲启”。
把蛋糕放在茶几上,抽出信,简简单单几行字:
“20岁的生日快乐!明年我还会送个蛋糕给你的,有人记得你的生日了,开心些吧:)
ps.选了草莓口味的蛋糕,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刚刚送你回家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