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NEIL有标准的西方男人的漂亮脸庞。一对桃花眼中流转着情意绵绵，微笑的嘴角微微向上翘
着，整个一现代版的罗密欧。
他闲散地漫步于水上，优雅地用中国的方块字书写风花雪月，在有雨的夏夜里，轻轻地敲打
键盘，常常隐身穿梭在水上的各个角落，沉默地静观，在沉默里洞悉一切。
海王星的光线从遥远的星际传来，孱弱，却化作猫眼里的灵光一闪。
小猫从水上出走的时候从未想过回头。然而海王星敏锐的光线却捕捉住了那一瞬的灵光。那
些穿越了空间而传递的淡淡关怀化作暖暖的感受，弥漫。
冬日的风吹过，淡淡地吟唱，悠长；漫天的雪花在风中飞舞。清悠的钢琴声远远地传来，雪
在风吟里跳跃，风在雪舞中吟唱。素色的世界本无际，风雪交织足够让人驻足。下里巴人在海边
寄出蓝色漂流瓶，SNOWING DANCE频频回首，秋雨开始击打夜的窗棂，无眠。
四
那个头插漂亮羽毛的印第安人是我的羽叔叔。羽叔叔是顶顶特别的男人。他在水上活得嚣张
尽兴。痞子？嘻嘻~好象是的。他常常会说一些尖刻的话，甚至对女人也毫不留情，是水上有名的
毒嘴。
大丫不喜欢羽叔叔，因为他常常刚说完“叔叔疼你”就去找其他女人了。羽叔叔有很多女
人，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还有个叫还有嘞的阿姨为他自杀。大丫常常想，如果羽阿姨知道了会
不会生气。羽叔叔很讨厌，他从不带大丫玩，好象一个男人带个小丫头玩是件很丢人的事。不过
他很厉害的，可以身兼数职，比方说：奶爸，健身教练，还有就是护花使者了。
嘻嘻~这个是简妈妈说的。当年大丫自我意识初具在水上招聘新爸爸之时简妈妈就投了羽叔叔
一票，理由如上所述。哈哈！简妈妈其实也是很会损人的，尤其是在感情笃深的朋友堆里。
长大后回顾，发现羽叔叔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难怪有那么多女人对他青睐有加呢。
昨日整理阁楼，找到一个小小的木盒，积满了灰尘，打开后竟是个很别致的铁制挂件，用细
细的黑绳穿着，静静地泛着白光。这是什么时候存放在阁楼里的？大丫很好奇。我们家的阁楼里
总会有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比方说这个铁制挂件，还有麦颉编的小屋
子，漂亮而忧伤的蝴蝶标本，上了弦会叮当作响的八音盒。我常常在打开他们的时候陷入沉思，
然后踮起脚，向那个世界悄悄张望，满脸的神往。
五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多么俗的一句话！却被不断地验证着其正确性，以至成了颠仆不
灭的真理。
水上那一段癫狂而痴醉的历史，让曾经身在其中的人们多年以后仍然挥抹不去。巨大的阴翳
下，有人刻意遗忘，有人故作洒脱，有人忧郁痛苦，有人怨愤难平……盛世美景本是幻影，由人
们内心的快感折射而来，让人痴醉的巨大快感过后空洞张开巨嘴，将一切吞噬。滴答、滴答……
秒针迅速而一成不变地挪移，一切归于平静。淡漠里，有一丝沉重，那叫历史。
生命在瞬间消失，只魂魄还来不及飘散，几十个再没有了形体的魂灵在单身流连。以为死后
一切可以过去，恨得以疏导，爱得以剪断，殊不知心里会那样的痛，翻腾，刺骨的寒冷，包围了
薄薄的心房。
一女子徘徊于乱葬岗，回旋的冷风撩乱了她散乱的长发，遮掩了苍白的脸庞，却掩不住眸子
里的绝望与苦痛。“黄泉摆渡人”。哈哈！女子仰天大笑。朋友间打趣的称呼如今竟然成真！凄
绝的笑里，有泪怆然而下。
爱恨可以如此强烈，情谊可以如此脆弱。有人回来是因为恨，有人离开是因为恨。有人以爱
的名义不断地伤害他人，有人受了伤后更激烈地回击。失了理性的爱恨，终于象脱了缰的野马，
不问方向，只求奔驰，破坏。
那时的大丫，只以惶惑惊恐的眼，看熟悉的脸一张张转眼消失而成空白；看我最爱的叔叔阿
姨哥哥姐姐们在瞬间共同走向另一个世界；看尘爸爸痛苦而决绝地转身离去的背影；看羽叔叔用
最刻毒的话发泄他心里的怨恨；看N叔叔终于失去了优雅和方寸；看L叔叔无可奈何地选择死亡；
看简妈妈因痛苦愤怒而生出的恨意与绝望……
痴了，乱了，傻了，疯了！水上的宁静荡然无存，大丫的乐园顷刻间倾覆。水里流淌着隐约
的血色，恐怖而阴森；乱葬岗里了无生气，只爱恨纠缠，翻卷，阴风刺骨。
零~
一池碧水，似静。城市的霓虹辉映。夏日的风，竟也带了凉意。女子一袭黑色衣裙，静静伫
立于池边，听儒雅的他平静的诉说。
本是心有些冷的人，希望有热情的友人，驱散心中的那些寒意。
阴冷的，只一刹那心里的感触。一丝隐约的畏惧，促人离去。
苍凉的回眸，心血爱恨皆成空。
2001/11/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