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与《呼》的结构很相似,都采用整体的倒叙与局部的穿插。但这种写法本身的运用,我觉
得还是《在细雨中呼喊》比《活着》更成功。
《呼》的表象是在理性的人群中发出一声非理性的狂暴的呼唤,实则在非理性的人群中爆出一丝
清醒然而绝望的人声。而《活》给人的意象是一望无际的干涸的大地。
我总想在小说里寻找所谓“精神的凝合点”(也许不必要)。在《活》里,我找到了:那是一道
浓缩的风景,画面里只有一位驼背的老人赶着一头瘦骨嶙峋的牛。人生的辛酸,无言的苦难,
“也许藏有一个重洋,但流出来,只有两颗泪珠”,一切的一切,都凝聚进这样一副具有震撼人
心的生命力的画面中,贯穿始末。而在《呼》中,断然找不出这样一种感情的寄托,有的只是充
斥在天地间的,令人窒息而躁动的“无”。
有人认为《呼》中第二代人“文明爱”小团圆的结局不是艾米莉的初衷,也许是她迎合读者,用
曲笔涂抹些亮色。我不同意。“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日子已过去了,读者喘息甫定,所以用“暴
风雨后的宁静”或“劫后余生”来形容更为合适。这实际上是求得一个心理上的缓冲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