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壮士,只有智者
伊沙
看韩国与英格兰的热身赛,竟然疲疲塌塌地打不起精神。全都是“经验”给闹的,做一个富有
“经验”的球迷真TMD的难受啊!满脑子都是“这不过是一场热身赛”的念头,所以看这个细节是
假的,瞅那个动作也不像真的。但还是有一点大概没看得太走眼——那就是韩国队依旧是韩国
队,这不是我从一场比赛中得出的印象:它依旧韩味十足。
而西丁克则像是一个不相干的局外人。
也就是说,他于这个国家的足球重新启蒙的那一层使命就此可以宣告破产了,我们完全可以预
见,到了世界杯上,尤其是到了决定生死的某个场次,生勇的高丽人还会踢他们习惯的“野山椒
足球”,直至头破血流为止。它辣味丧失的部分,反倒应该由这位荷兰人负责。
这和米卢在中国的境遇何其相似乃尔!
在米卢不发功的热身赛上,我们又看到了国脚们踢着我们熟悉得想要呕吐的那路“中国足球”,
一切似乎都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变。所以我说,世界杯上的中国队=米卢+中国足球,正如世界杯上
的韩国队=西丁克+韩国足球,这两支队伍最终的命运如何?将取决于这两位教头的“战术灵感”
与“细节交代”。一般情况下,韩国足球一拼则死,中国足球不拼自亡;韩国足球依靠西丁克,
是想从悲壮地死变成从容地生,中国足球仰仗米卢,则是想从窝囊地死扭转为尊严地死,然后全
身而退体面地撤回来了事。如此说来,西丁克的活并不见得比米卢的活轻。
“十强赛”前“倒米”的那拨人,在游戏结束后没有得到乐趣,还给人以元气大伤之感。如今大
战当前,他们不知道该制造怎样的矛盾,我们又不知道该看什么了,大伙早已经忘了:“十强
赛”后险些被我们尊为“神汉”的米卢确乎是一位智者,他就在我们身边,他的一举一动也是我
眼中此次国足出征的惟一看点。我们实在是没别的!所以只能是拜托了!
整个国家的舆论如果太久地沉醉在为对某个落选队员的惋惜中则显得过于娘娘气了,现在正是壮
士出征的时刻,想找赵本山来鬼哭狼嚎地吟诵“风萧萧夕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正像他在
《荆轲刺秦王》里以高渐离之身所干过的那样),又怕吓着咱们的“壮士”。
其实我们没有壮士,只有智者。
徒有些许“杂感”
伊沙
很早就注意到鲁迅将我们称之为“杂文”的那些个篇什,是自称为“杂感”的。但是很晚才意识
到,这“杂感”二字冠得实在精妙,他说出的是作为一个人的“主体”之于外部世界这个“客
体”最为常态的一种关系。在中国的现当代作家中,鲁迅几乎是惟一一个担得起“思想家”这一
称号的人选。即便如此,“思想”也并非其作文的常态,“思想”不过是“杂感”这一常态在某
些特殊瞬间的升华与结晶。
面对眼下的足球和即将到来的世界杯,我徒有些许“杂感”而无任何“思想”。打开报纸,所有
疲于“思想”的文字都显得那么矫情不堪,叫人酸掉大牙三五颗,写手们将其在真正的文化上无
从实现的宏大抱负一古脑塞给足球,是越来越轻之足球无法承受之重。我只能提醒我自己——不
能这么干!
陪老婆去看《寻枪》,是想弥补过去两年中我所欠她的,也是因为丢枪的是姜文。眼瞅姜文,竟
想起“郝董”。心算姜文的NB指数已达85%,手掐“郝董”的NB指数仅为68%。他若想赶上姜文,
则须到世界杯的赛场上进一球;他若想超越姜文,则必须帮助中国获胜——这是“杂感”。
看“马队”在新闻发布会上朗读他们写给全国球迷的公开信,觉出了“马队”老妇人面相(大富
大贵之相啊)中的幽默成分,怪好玩的!我作为一名大学教师的职业病又发作了,马明宇同学这
篇“作文”在我手下注定是不及格的,想找其它同学的“作文”来看,发现仅此一篇——又是
“杂感”。
反复翻看世界杯的赛程表,竟在心里以6月13日中国打土耳其为界线,将世界杯重新划分为前后两
个阶段:前者为“地狱篇”,后者为“天堂篇”;前者为“火焰篇”,后者为“海水篇”;前者
为“奴隶篇”,后者为“将军篇”;前者为“解放前”,后者为“解放后”;前者为“旧社
会”,后者为“新社会”——还是“杂感”。
中国队冲向世界用了44年,中国足球代表团此行共去了44人,央视前方报道组去的人数也是44,
44不就是……哈哈!呵呵!嘻嘻!总之不大好吧——“杂感”!“杂感”!
打开电视,一只是足球,一只还是足球。
这眼前有大的虚空,我徒有些许“杂感”。
[
视世界杯为粪土
伊沙
这事儿已经过去几天了,是中国媒体上异口同声对此人的声讨让我难以释怀,大有不吐不快之
感。如果按照“正常的思维”去想,就很难理解罗伊·基恩的所作所为,都到这时候了,这个爱
尔兰人是不是TMD有病啊?!
把财政部长都惊动了,把不相干的老帅弗格森也惊得来做苦口婆心的思想工作。事情发生在似曾
相识的塞班岛——这个地名也足以叫人浮想联翩!事情本来已告平息,这个“疯子”却要弄来个
把记者胡侃两个钟头再弄出两万字惹是生非的访谈录!
真是见过“出局”的,但没见过这么“出局”的!他是不是想把沦落天涯的罗·巴乔和罗马里奥
活活呕死?!把李明和张玉宁这两个东方美男子呕得像周星弛那样癫痫发作般地口吐白沫了
事?!
本来荷兰队的出局,让我还残存着一丝与足球无关的遗憾,我真想看看怕坐飞机的博格坎普如何
去日韩?他真的会拒绝出战么?像其先辈克鲁伊夫和古力特当年干过的那样。现在好了,我见到
了一个更没道理的罗伊·基恩。
曾经,我在一篇文字中将荷兰人关键时刻不救国家队的“传统”斥为“小国寡民”——现在,我
为我数年以前的认识水平感到羞愧难当!曾经,我对“走向世界”这个说法产生过小聪明式的质
疑:我们不就在世界上么?干吗还要“走向”?正是这一路走来不断涌现的新鲜风景,让我坚信
我们过去确实不在这“世界”上。
当人类中的绝大多数将世界杯视为至高荣誉的时候,能否有人将其视为粪土?如果这个人出现
了——我相信罗伊·基恩便是,这该是人类的耻辱还是光荣?是人类的尴尬抑或尊严?
有人想像马拉多纳那样把球踢得好,进而成为世界冠军;有人不光想成为世界冠军,还想像贝
利、贝肯鲍尔那样因足球而终身性地成为一个体面人,但是有人仅仅把足球视其为现阶段的职
业,我想罗伊·基恩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作为地球人中最好的后腰之一,他在曼联的职业中已经
干得足够漂亮!他无意成为爱尔兰的“民族英雄”,难道不可以吗?
自由无疑是人类万般感受中最好的一种,但自由也绝非是千篇一律的东西,每个人应该有其不同
的理解。想想这些盛产足球“自由分子”的非主流“小国”还盛产什么?乔伊斯、叶芝的爱尔
兰,伦勃朗、梵高的荷兰——我敢说它们“小”么?
正餐前的这道菜
伊沙
开赛之前的“新闻真空”,仿佛静悄悄的黎明。也真难为了那帮“前方记者”,只好拍拍铁丝网
外的韩国警察,或者拍拍那些狗——看看是不是德国纯种的?连最善于导演“将帅不和”之好戏
的中国精英足记也被西归浦的海风吹得帽子歪斜,打起了盹。
可就在两天前,还是有人制造了恶心。他们恶心了我们,还想一笑而过!那是白的布拉特和黑的
哈亚图,昂首挺胸走向前台,早没戏晚也没戏,这时候他这哥俩正可以充当一把主角。选就选
吧,不管白猫黑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不管白布黑哈,谁给亚洲增名额谁就该是国际足脸主
席。可你干吗要把那副不洁的嘴脸硬要往俺无辜百姓的眼里塞——只见那道貌岸然的布老走上讲
台忽然宣布休会,底下跃跃欲试的诸位的发言权即告剥夺——正是典型政客擅长的那套鬼把戏
啊!啊呸!
正餐在今天开始,谁给咱们先整了这么一道菜?!狗肉还没吃着,先上了一盘狗卵子!我们可是
来看足球的,不是来看混蛋的!下回选举他们还想怎么着啊?是不是一人发上一双足球鞋然后再
上会,鼓励把对手往死里踢?
前几天看见师弟王小山撰文重提八年前马球王遭废一事,还有点觉得没必要,现在看看这帮孙子
的丑恶表演,便忽然意识到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让阿维兰热亲自解了裤子给马球王的尿瓶里
撒泡老尿,对这帮足球政客来说,能是多大的一件事?而在更早一些的十二年前,当马球王在领
奖台上拒绝和这老政客握手的时候,没人比他更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蝉联冠军!看见曾经崇拜的
普拉蒂尼在这些人中打挤,就要捞到一个秘书长的时候,当年的这个偶像在我心中彻底动摇了,
他比马球王不如的不光是球感、技术和球场之上更大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还有性情、心志、血液
的平庸!
大概全世界所有的球迷走到足球中来都是为了寻找一份干净的,甚至有相当多的人是从社会中
“逃”到这里来的,来到这个暂时的“避风港”,想让自己的疲惫身心得到片刻的休息。他们来
了,看到的不是干净而是龌龊,得到的不是享受而是恶心,他们一把抱住的足球竟是平素身在其
中的世俗社会的缩影。请不要给我上课,说没有这些政客的足球也不会有今天在全球的繁荣,其
中暗藏的悖论早已被我以诗揭示:“据说栋梁已被吃掉了/只剩下蛀虫//只剩下//蛀虫支撑着这幢
老宅子//没了还不行”。
正餐端上来了,厨师躲在厨房,谁敢保证从今开始的31天里,我们不会吃到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