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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好好爱自己zt(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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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发表于: 2003-12-23   

好好爱自己zt(二)

(五)

比疼痛更加骇人的,是麻木.
好象听到过一个古老的传说:断裂的骨头如果得不到及时复原,长时间压迫神经,就会造成神经麻痹;如果严重了,该处神经就会正式退休,残疾,不遂,没治,废了,以上种种说法都适合.
怪不得医生在给我敷完石膏后,问我有没有麻木的感觉;我说有一点,他立时色变,反复询问确认麻木的感觉来自皮外后,才长抒口气。
我不停的用手指甲,钥匙扣,暖瓶塞,牙签等各种刑具摆弄摧残我的右手食指,令我失望的是,我用力越来越大,疼痛的感觉反而越来越小。都说十指连心,可连接我右手食指的神经仿佛自打手背上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确认车厢里不会再有老虎钳和大头针之后,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思索作为一个伤残人士的余生应该怎样度过。

------医疗保险,赔偿金;
------出门买火车票飞机票优先,干个体税收享受打折待遇;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奥斯特洛夫斯基,保尔柯察金,冬尼娅;
------残联,邓主席;
------身残志坚,正面典型,郑智化,张海迪,霍金,王刚(后来据说丫是个熊包蛋),小鸟加林查(60年代巴西足球巨星,天生残疾俩腿一长一短),杨过,洪七公,王佐(自残一臂以打入敌人内部,实在可敬),独臂老人(霍元甲的死对头,陈真师傅的便是);
------伟大领袖云: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时至今日方见真谛;

我摸出纸笔,试图用左手规规矩矩写几个字。写出来的字让对面的女士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听到了。
妈的,不想了!爱谁谁吧!老子该见的见过了,该玩的玩过了,只是不能在一时间全记起来罢啦!!!


七点十五。到站了。
运动裤大哥非要送我下车,想伸手帮我拿行李架上的包。我有些蛮横的抢先伸出左手,拉住包带一把扯了下来。
“走啦!”“走好!多保重!早日康复!”

本是一个小站,下车的人就我一个。
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列车装载了千百个人,也就承载了千百个故事,就象海边沙滩上的一粒粒紧挨着的细沙;每次海浪总会带走一些,又总会带来一些。谁也不知走了的将来会怎样,正如不知新来的又是来自何方。

天色已经很黑。空旷的月台上,只有一个披着棉大衣的锅炉工端一碗饭,站着埋头吃。几个在电线杆上高高悬挂的灯泡仅仅证明了它们自己的存在,那昏黄的灯光还不如萤火虫的屁股。列车开走,整个月台顿时陷入一片沉静,似乎能隐隐听到远处人家在阳台上做饭时炒勺和铁锅的撞击声,我还闻到了还有阵阵葱香味哪!

我边走边左顾右盼。路上早已接到家里无数个电话,父母全然不顾我充分说明反复论证打车回家比带车来接省事得多,一口咬定他们在出站口等我。直至听得出电话那头母亲似乎有声泪俱下的趋势,惟有遵命一句。

正走着,忽觉后背一暖,一件大衣已经披在了我肩上。
呀!说句该掌嘴的话吧!母亲,的确老了。
这是谁的手艺如此不堪,给她留了一个糟糕的发型?那皱纹,那眼袋,又怎么会如此的明显?
“怎么晚了半个小时?我刚才一直找,走到后面去了。你爸在门口。好不秧的踢什么球------”,母亲哽咽了。
“您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这大衣你穿着,我一点都不冷,不信您摸摸手。我说我自己回家就行-----,那什么,您说我爸在哪儿?”
“他在门口。检票员不让接站的进站,我跟他说了点好话人家才让进来的。”
“咳,这么大的风,您应该在车里等着。”
母亲不说话了,开始抢我手中的包。我不让。经过一番撕扯,母亲再一次屈从了在他面前倔强了二十三年的儿子。
顶着风,母亲搀着我一步步向出站口走去。那每一声脚步都象踩在了我的心头。知道吗?本应该是我搀着她呀!



父亲一看见我,先数落我妈,“我就说你不用进去,他自己能出来。回头他出来了你还在里面找不到,那不是耽误事儿吗?”
我妈说:“我准知道我能找到他。”
父亲对我说:“那边跟你叔父还有刘医生都说好了,他们都在医院等着呢。你回家先吃点东西,吃完咱们就去医院。”
司机扔了手里的烟,“那就快上车吧。”

“这是小枣粽子,今儿刚买的;这是面包;这是我出门前熬的细米粥,一直煲着呢,热热乎乎的喝两碗。”
虽然没什么食欲,但是为了增加点热量,还是喝了多半碗粥。因为我知道,过会儿将会有一场什么样的考验等着我。

(六)

医院早已下班,整个一楼还是灯火通明。车还没停稳,有人一声“到了”,屋子里面奔出四五个人。
这大概就是家的温暖吧。

刘医生拿X光片对着电灯看了片刻,把我叔父拉到一边小声商量。两人的表情都比较严峻。
没多久,刘医生过来对我说:“孩子,你这回摔的不轻。要按西医说,肯定是得开刀打钉子了;要按中医呢,可以先进行一下复位,复位不行再手术。不过说实话你这个伤的比较重,又是在关节这个地方,复位成功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母亲问道:“复位是怎么个办法?”
刘医生说:“他现在骨头已经错位了,复位就是给他扳过来。这会比较疼,-----不过好的快,不动刀子。”
“那要是复位不行再开刀,孩子不是得受双份儿的罪吗?”
刘医生不言语。
我说:“刘大夫,您怎么说我怎么做。”回头对我妈说:“您得听医生的。这复位小时侯我做过您忘啦?那回好得多快!”
母亲低头擦泪。

叔父问:“有没有什么麻药?”
一位大夫说:“要不给他打针杜冷丁吧。”
叔父说:“对。打针杜冷丁好点。-----就是打完了会出现晕眩,呕吐--------那也打一针吧!”
我知道,一般的麻药对付皮肉小手术还可以,治骨伤用处着实不大,充其量也就是把周围的一圈肌肉麻醉了,里面的骨关节该怎么疼还怎么疼。这杜冷丁算是麻药里的厉害角色了,用在这上面也基本是无关痛痒。而且杜冷丁起作用后那种头晕目眩云里雾里的感觉会持续很长时间,谁都知道它的来历。医生们自然更清楚。
“别打了吧!”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肯定是特别有种。
母亲急了:“不打麻药你怎么受得了!”
我说:“刘医生医术这么好,一会儿就完事。我上次做就十秒钟,没打麻药,也不怎么疼。”
一屋子医生都知道我在说谎话。可是没有人吱声。
病床车推来了。我刚要躺,母亲赶紧脱下上衣,铺在上面,“垫上点,这冷冰冰的。”
刘医生他们已经去那边调试机器了,叔父推着我刚要走,又想起来点什么,回身说:“大哥,嫂子,那屋比较小,你们俩就不用去了吧,在这等着就行了。”

这不是手术床,没有无影灯。罩在我身体上面的是一个黑色的类似于相机镜头的东西,只不过大得多,能够通过机械臂移动。旁边医生通过显示器观察的,就应该是我全身各处的骨骼了吧。
一切就绪,刘医生过来拍拍我的额头,说:“忍着点疼。知道你是好样的。”
叔父不知怎么想起这么个主意:“有没有块湿毛巾?给他咬着。”
湿毛巾明显不现实了。还没等我想好应该是咬嘴唇还是后槽牙,叔父已经抱着我的头,一个人按住我的双腿,一个人按住我上身,另外两个人四只手攥住我右前臂。我浑身上下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有左臂和眼皮。刘医生开始按摩我的右上臂,突然之间开始用力。

剧痛不由分说地向我袭来。我全身紧绷,眼前一阵阵发黑。我能感觉得到右臂的骨头在外力的施压下在缓缓移动,移动的无比艰难;它似乎已经不属于我,却又仅仅通过几根神经与我的身体相连。我试图大声喊叫,紧咬的牙齿却令我什么声音都不能发出;我想用力攥紧左拳,眼前无边的漆黑又让我想动一动也是万难。虚汗泉水般涌出,流进我的双眼辣辣的疼,我却不肯闭上,想努力看清这个世界毁灭前最后的景观。
刘医生好象停了手,吁吁喘气,问那边:“看看,差不多了吗?”
“还不行,他骨头好象比较硬。”
再来。
骨头与骨气无关。我开始憎恨我的骨头为什么这么坚硬,既然如此坚硬为什么又会在一撑之下就擅自篡岗。脑子也里开始胡思乱想,关云长刮骨疗毒,“佗用刀刮骨,悉悉有声。”哥们这回不打麻药硬掰骨头,也配得在关二爷面前喝碗酒了吧!

(七)

阵阵的剧痛几乎要将我撕裂了。在我马上要昏迷过去之前,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刘医生你过来看看,这个位置应该差不多了吧!”
刘医生让另外一人使劲拉住我右手,跑去看了看显示器,大声宣布:“行了!赶快上夹板上夹板!”
听到周围所有的人都舒了一口气。但是还不能松手。因为依靠外力刚刚纠正过来的位置,如果马上撤去外力,就会移回原位。前功尽弃。
三块夹板,半卷纱布,以肘关节为中心,上上下下的给我包了个结结实实。看着他们忙活着,我想这正骨的道理不也和修理桌椅板凳差不多。
整个过程,持续了五分钟,我感觉好象度过了五个世纪。
虽然那种勾魂夺魄的疼痛暂时消失了,但是右臂阵阵劈裂般的感觉还是不断传来。我躺在病床上,不停的哆嗦,想要自己坐起来,非但一点力气使不出,右脚上一只鞋子也早不知道被我甩到哪里去了。
母亲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我努力得想做一个笑容,但是出来的效果肯定是无比难看。我说:“您看,这不是一会儿就完事了吗?”
母亲捧起我冰凉的左手,两行眼泪顺着脸庞,一滴一滴流淌到我的脸上。
只有在这一刻,我闭起了自己的眼睛。


刘医生擦着汗过来了。“小子,不错,一声没吭!”他哪知道我就是想叫也得能出的了声。
“这下就不用开刀了,要开刀俩月你也下不了床,即便养好了还得再开刀拿钉子。好好的保护别碰着,睡觉时候翻身别压到右手,不然压回去了又得重来。我给你开点药,多补充营养,小青年的身体有一个月就可以拆夹板了;再有两三个月,好人一个!不过有一条,好了之后再踢球,那可得多加点小心了啊!”
“再踢球伤着,咱都甭管他!”母亲恨恨的说。
“行,那我不踢球了,改打太极拳。妈你看咱祖国中医多神!”
“神什么呀!还是刘大夫神!刘大夫,隔天我们得好好请您坐坐,过年让孩子上家给你磕头去!你这算救了他一回呀!还有你们几位,”母亲抬起头,“到时候可都得去一块坐坐,这可多亏了你们了!”母亲还带着泪花的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一通客气声。刘医生说:“行啦!客气话以后再说。赶紧带着孩子回家休息!”

一屋子人里,就是找不到我父亲。出门一看,他正低头在车旁抽烟,脚下的烟头横七竖八的。
母亲把我架进了车。叔父也跟了进来,“一起走吧,我安排安排他怎么睡觉。”
路上,叔父说了这么一句:“X光是很杀白细胞的。刘医生六十几岁的人了,在X光下面工作这么长时间,死掉的白细胞几个月也补不回来。”


为了让叔父放心,对于他给我设计的第六种卧姿,我连声说合适。“行了,挺好,挺舒服的。”
叔父又嘱咐了几句“睡觉千万别压着”,这才离去。
父亲搬着一张钢丝床进来了,摆在我床边打算守着我睡。
还没等我拒绝,母亲跟了进来。“你睡觉这么沉,还打胡噜,孩子要是有点什么事你能听见吗?你走吧我在这睡。”
我说:“你们谁都不用在这守着。我没事。”
母亲干干脆脆的说:“不行!我必须在这儿!”
我急了:“妈!我都二十三啦!自己能照顾自己!”
妈也急了:“二十三也是我儿子!能照顾自己就别找这份儿罪受啊!你就没听过我的话!”
我还能说什么呢?

终于知道,所有关于我睡觉时翻身会压到手臂的担心全是多余。
我怎么能够睡着啊!伤处的疼痛象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的向我袭来;三十个小时以来我遇到的事、碰到的人,又纷纷在我脑海里过眼穿花令我目不暇接,最终混成一团;最令我心绪难以平静的是,我前所未有的体会到了这么一句话:一个人并不仅仅是为他自己活着,所以不要活得太自私。
母亲自然也睡不着。一阵翻来覆去后,对我说:“你要是实在疼,就喊两声吧。”
“我不疼,真的。我在想心事儿呢!”
“想什么心事儿呢?能说给我听听吗?”
“您有兴趣啊,那要看您想听什么样的了。”
“你呀,自打四岁学会说瞎话,我就再没听见过你一句真话!”
“真的?那我第一次骗您是什么事儿,您还记得吗?”
“哼,怎么不记得。给你五毛钱让买白糖,你只买三毛钱的回来,第二天你就多了几本小人书。你还当我不知道?我那是不愿意揭穿你,从那时我就知道你长本事了。”
“还有吗?”
“多了,你以为你瞒得了我啊。告诉你,我心里有本帐,一笔笔给你记得清楚着哪!”母亲有些得意。
哎呀,我的妈妈,您只知道您知道的,儿子的把戏您不知道的,该有多多!

于是,母子二人,回忆往事,彻夜长谈。从四岁时侯为丢两毛钱娘俩沿马路找到天黑,到五岁生日时为送我一副我心仪已久价值十二元的水彩笔,母亲加了半个月的夜班;从母亲询问我收到的一封女同学来信的来历,我面红耳赤气急败坏一星期不理家人,到我偷练行书,并在老师要求家长签字的考卷上最终乱真;从初三我跟班主任闹翻了背着家人独自在外漂了两个星期,母亲带着我又是道歉又是好话才得以重回班级,到高三毕业时母亲让我读离家近点的省会学校,我却一定要远走高飞去开创“大场面”。-----我们一会儿一起哭了,一会儿又一起笑了,哭笑之间,过往岁月全都历历在目,才发现所有的日子,彼此都紧密相随。
人的一生中,又该有几个这样的夜晚啊!

直到天蒙蒙亮,疲惫之极的我才昏昏睡去。

刚一睁眼,母亲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碗进来了。“这是刚煮的红枣莲子粥,趁热喝了。喝完别忘吃药。牛奶在微波炉里,起来后热热喝。我得赶紧走了,学生们都等着呢。”
“您中午早点回来,一夜没合眼吃完午饭您得睡会儿。”
“看情况吧。你爸早回来,他一大早就上市儿上买排骨去了,紧着给你熬汤呢。”

(八)

------牛奶,排骨汤,钙片,药,吊针;
------不断的接待亲友看望,不停的叙述事情经过,不住的说“我没事了多麻烦您”;
------电视,报纸,杂志,电话,上网;
------睡觉;

我所有的生活都围绕这些来进行,平静而有规律。忘了传说中的政治经济学吧,忘了形同鬼魅般驱之不散的English吧,至于什么考试论文毕业就业更是想也不要想。现在的日子虽说不上就如世外桃源,可也惬意舒适的很。虽然右臂上不时传来的疼痛使这种完美生活略有不美,可是这也是我安与享受的资本与底气呀!
也有许多事情是我做不了的。比如洗脸,比如铺床叠被,比如端洗脚水倒洗脚水。所有这些,都由我的父母替我完成。


当我的左手已经能够熟练的使用筷子的时候,当墙角的十瓶液体全部滴完之后,刘医生打来电话,告诉我可以拆除夹板了。

纱布轻轻的解开。右臂在经过二十多天的束缚之后,变得有些陌生。一道道阡陌纵横的印迹在浮肿虚胖的皮肤上勾画,肘关节分外突出,而且不能打弯,只能直来直去。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哪到哪?拆了夹板也得给我好好养着,这时候乱动你以后就残了。”母亲警告我。

皮肤发痒是伤愈的福音。随着我每天的抓来抓去,右臂能弯曲角度也越来越大。刚开始右手只能摸到左手背,又一个二十多天后已经可以摸到头顶了。吃饭也能对付着送到嘴里,-----虽然左手已经很熟练,可我还是习惯用右手。



一天中午,我看到母亲对着镜子发呆。
“怎么了?”
“唉,你妈真老了。”
“谁说的?没有的事儿!您年轻着那!”
“又骗我。你看我头发全白了。”
“咳,人哪能没有一根白头发,我还有呢。我有一同学,满头的白发,人称白头翁。有几根白头发染染就行了呗!”
“我这可是刚染了一个星期,你看,又都长起来了。”
“哪有哪有?”我凑过去看。
母亲梳起头发。我看到在她的发根处,已经齐刷刷的起了一层雪白。每一根头发都是,在距离发根半公分的地方,汇成一片白茫茫。均匀的就象深秋清晨草坪上凝结的霜花。
我的心突然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这个,也没什么明显,一点点而已。而且,您上面的头发又盖住,别人根本看不出来。谁能那么仔细看别人头发。”
“看不出来吗?我以前一个月染一回,后来半个月,到现在,一个星期染一回都遮不住了。”
“咳,坏就坏在您染上。刚开始有个一根两根的你干吗染啊?您想想,这生产染发剂的赚的是谁的钱?你要是染一回永远就这么黑,他不就饿死了吗?所以啊,他们生产这玩意儿只起一时的作用,过不几天一褪色您还得用。而且里面说不定还加点什么作料,让您头发不白的也白了,周期还越来越短。您这银子还不哗哗的流给他呀!”
“噢,我说的呢!”母亲高兴了,染发剂一扔镜子一推,直拍我,“还是你小子聪明。”

唉,我善良的母亲啊!区区如此一个谎言,您就信以为真了吗?如果这样的谎言可以让您高兴,我愿意说上千万个,什么样的报应我全不怕!
只有我自己深深知道,母亲的精力与年华,全都伴随着我的成长,一点一滴消失殆尽。
从此我多了一样工作,每个周日下午给母亲洗头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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