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掌握主动
聪明驮着脱力的康奇，仨人一兽安返营地。仅仅是一宿两天，仨人在阴阳两界间打了个滚
儿，活着回来了。
老黑、大花围着主人跳哇，绕哇，亲热得不得了。
康奇进院子就吩咐赶快生起炉火，大锅煮肉。仨人都被秋雨淋了河水浸了，非得热热地吃一
身透汗逼出寒气不可。这种时候，仨人中任何一人都生不得病。
一宿的酣睡，疲劳尽消，醒来时仨人又是生龙活虎了。康奇分派任务：央宗带聪明河边巡
视，估计今天水势趋缓，匪徒们要过河；尼玛曲在家将储存的猎获物切成便携的小块煮熟腌好，
一旦匪徒们渡到这岸，生火做饭就成问题了；康奇带老黑将存放在地窖子中的百十件武器搬运
走，分散藏匿，如果匪徒们得到这些兵器，那就更难对付了。
山野寂静，河对岸匪徒们哐哐的伐木声清晰地传过来。天近晚，康奇忙完自己的活，也去河
边观察匪徒们的动向。
一整天，喽罗们在扎扎西的催逼打骂下，伐倒了数十棵合抱粗的大树，扎好了两只木筏。他
们累得东倒西歪，任凭扎扎西打骂再也不动地方了。
另有喽罗在远处生起篝火烧烤食物，这可比扎扎西的打骂好使，造木筏的喽罗爬起来，一窝
蜂地涌过去，河岸边连个看场子的人都没留。扎扎西无奈，只得望着二十几丈宽的生死涧干瞪
眼。
康奇灵机一动，遣央宗叫尼玛曲带两只羊皮口袋到河边。央宗答应着飞奔而去。
“别望了把老黑也带上。”康奇喊。
答话的央宗已经在几十丈开外了。
吹起两只羊皮口袋，尼玛曲留在这岸策应，康奇央宗泅水渡河。今天的水流比昨天平缓多
了，央宗康奇没费多在周折就登上对岸。
央宗康奇先费力地将两只木筏推下水，一只顺水放跑，一只拴上尼玛曲射过来的长绳，泊在
岸边。
俩人这时放心大胆了，将匪徒们堆在岸边的原木一根根蹬进水里。扑通通的连声水响，终于
惊动了远处吃饭的匪徒，他们呼喝着冲过来。
康奇央宗跳上木筏，老黑拉动长绳木筏离岸。冲上来的匪徒们成了木筏上康奇，河对岸尼玛
曲的活靶子。
气急败坏的扎扎西追到岸边，标出大铁矛。康奇吃一惊，连忙挥铁胎弓拨挡，长矛震得康奇
手臂发麻。狼腿恶魔确实神力惊人。
匪徒们要重新伐木造筏，又赢得一天时间，康奇可以从容布置了。他跟央宗修整好被野兽踏
坏的十几处陷坑，又将被雨水冲刷裸露出来的兽夹重新隐蔽好。为了使野兽不会中埋伏破坏这些
机关，俩人在每一处陷坑、兽夹附近淋上了人尿。
尼玛曲去河边骚扰匪徒施工，她突放冷箭射杀了两名监工的小头目。匪徒们鼓躁着涌到岸边
一字排开，放箭回射。可他们射出的箭都落入河水中，而尼玛曲“奥运仿制品”射出的箭却往要
害上叮！扑通扑通连响，又有几名匪徒中箭落水。挨打还不上手，没有比这更泄气的事了，匪徒
们只得后退半里，进入密林中继续伐木。可林中没有大片空地，原木还得抬到河滩地造筏子，这
耽误功夫不说，还耗费体力。他们更忌惮尼玛曲百步穿杨开弓见血的神技，抬着原木没到河边就
匆匆扔下转身回返。辛苦伐下，大老远抬来的原木，有不少滚入河中顺水漂走了。
扎扎西暴跳如雷，叱骂喽罗的吼声隐隐传到河这岸。匪徒们累死累活忙碌一整天，连一只木
筏也没造好。
康奇、央宗、尼玛曲又能踏踏实实睡一宿好觉了。
匪徒们终于在第三天太阳临近落山时造好四只木筏，扎扎西连口气也不让喘，立逼着过
河。
以区区仨人之力，无论如何是挡不住数百人渡河的，仨人象征性地放了几箭，装做惊慌失措
地逃离岸边。
扎扎西本意登岸就循迹追杀的，可手下喽罗疲惫之极。他们也够可怜了，累死累活一整天连
饭还吃呢。架在篝火上滋滋冒油的烤肉让他们垂涎欲滴忘了一切。匪徒们认为：只要自己渡河登
岸，还会像前几天那样追得康齐屁滚尿流。
扎扎西甚至在认真地思考用什么办法折磨那毛头小子至死，然后再淫虐他身边两个小娘
们。
就在这时，央宗尼玛曲康奇分三个方向突然出现，抵近到十几步的距离，双手持连珠弩匣左
右开弓！
匪徒们立时炸了营，这无遮无拦的河滩地根本无处躲藏交叉而来的密集箭雨。有的匪徒跌进
河里被水冲走；有的匪徒踏入篝火烧得鬼哭狼嚎。
待匪徒们抄起盾牌或是能挡箭的一切东西掩住身体，诈着胆子冒头窥视。仨人像突然出现一
样，又突然消失了！可就是这么一眨眼功夫，八九个同伙横尸河滩，更有满地伤者翻滚哀嚎。
扎扎西气得鼻孔儿喷火星，他将喽罗分成几拨四处追杀，根本不理死伤的喽罗。这些匪徒好
可怜呐，死的就不用说了，中箭倒地还有口气的被循着血腥味而来的野兽活活咬死，啃吃成一堆
堆白骨！
剩下的匪徒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追出没几步就有人踩中兽夹倒地翻滚哀嚎。侥幸躲过兽
夹，又遭到大花老黑聪明的伏击，正跟猛兽纠缠，康奇央宗尼玛曲反身杀回来……
待扎扎西收拢了残兵败将，纠集起力量反扑，仨人又是踪影皆无。天擦黑儿了，连番撕杀连
凶残成性的扎扎西也胆寒了，命令停止追击。
匪徒们亮起火把，发现四周是低矮的灌木丛，有喽罗眼尖，看见了康奇他们住过的篱笆小
院。
扎扎西喝令喽罗们灭掉火把，四下散开摸到小院儿近前团团围住。扎扎西当先冲进院子，喽
罗们点起火把搜了个遍，发现院子是空的。
篱笆墙可防备野兽袭扰，又有地窖子遮风挡雨，匪徒们不走了，生火造饭，这是他们一天中
头一顿饭。或许是康奇心生怜悯了，他放任匪徒们安安生生地吃了这顿饭。
吃完饭就有匪徒挺不住了，胡乱地一倚酣声如雷，连篱笆墙上腻腻糊糊的油蹭一身都不顾
了。
喽罗们横七竖八躺满院子，地窖子自然是留给了扎扎西和几个大头目。夜里起风了，匪徒们
过惯了野外生活，毫不在乎，不过是把破烂不堪的衣服更紧地裹了裹。
“起火啦！有匪徒惊叫。
放火之人是康奇尼玛曲，不慌不忙将一支支火箭射击进篱笆小院儿。一旁的央宗乐得拍手跳
脚。
小院儿根本就是康奇以连环计设下的陷阱。首先，匪徒们为造木筏疲于奔命，渡河后几乎累
垮了，康奇利用他们麻痹轻敌，出其不意狠杀一通，这也是激怒扎扎西引他来追。接着，匪徒们
天黑后发现小院儿，疲惫到极点根本无心理会院外堆满大捆的干树枝，篱笆墙上腻糊糊的油脂，
院子中硫磺味儿刺鼻这些古怪。康奇在这时候有意松了松，放任他们吃了一顿安生饭。这时困倦
疲乏就是康奇的盟友了，如此这般，连狡诈多疑的扎扎西也中了圈套。应该说扎扎西败得不冤，
康奇这套集心理战、游击战、特种战之大成的打法，得足项少龙的真传。两千年的文化差距岂是
人力可为？
如果说是项王这精神力量支撑着康奇越战越勇；那么扎扎西一定是有魔鬼相助了。地窖子是
康奇布置的重点：篷顶的苫草撒了大把硫磺；搭床铺的原木下面涂了厚厚的油脂；他又设计了一
个木栅栏悬在门口，火起绳子烧断栅栏立刻落下封死地窖子。与扎扎西同住的几个大头目都在康
奇的特别关照下，烧成焦糊的人干，哪想到扎扎西硬是飞身纵起撞破顶篷，蹈熊熊烈焰冲出小院
儿！扎扎西少见的身形在火光映照下极为抢眼，康奇尼玛曲不理别的匪徒瞄住他连发十几箭，可
硬是没有撂倒他！最后他又逃过了大花、老黑、聪明的獠牙利爪！
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给狼腿恶魔逃脱了，康奇连连顿足图唤奈何！
火光中匪徒们鬼哭狼嚎抱头鼠蹿，这时哪怕有十来个弟兄乘胜掩杀过去，惊魂未定的匪徒就
会被赶进河淹死！
这一仗虽说没获全胜，却也是战果辉煌了。匪徒们经此一战，人数锐减四成，而仨人毫发未
伤一根！更主要的是这一战培养了康奇强大的自信心，也消除了俩蛮女对扎扎西由来以久的莫名
恐惧。
得胜收兵，仨人退进一处洞穴落脚休息。几天来，康奇布置了五处这样的新家，有的在山洞
中，有的在树上，每处都极为隐密。现下这处洞穴虽不及蛮女居住那处洞穴深广宽敞，但是洞连
洞，大洞套小洞，出口至少有三处。
康奇料想这一夜匪徒们定然是肝胆俱裂，草木皆兵，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了，哪还顾得上别
的。他放心大胆地在洞中煮了一锅肉汤，仨人美美地吃饱喝足，相拥而眠。
康奇在养精蓄锐，扎扎西却喊破了嗓子累断腿，才收拢了跑丢了魂儿的喽罗们。将喽罗们聚
在一处清点人数，竟然不足二百人了，这或许不是他败得最惨的一仗，但绝对是败得最窝火的一
仗。敌人只是个毛头小伙子和俩蛮女呀！
匪徒们胡乱砍出一片空地支起帐篷安营休息。
吃饱睡足的康奇，哪会允许敌人休息，他带俩女到匪徒营地放火。今夜无风，匪徒们清理了
营地周围的树木杂草，康奇又没事先做手脚，火势当然有限。
可是经昨晚一战，匪徒们谈火色变，见火起就像无头苍蝇似的没命乱蹿。
匪徒们终于在扎扎西的喝骂声中定下神，扑灭了几处本来就烧不大的火源。他们亮火把四下
搜寻，康奇仨人早躲到远处偷着乐去了。
匪徒们一直折腾到半夜才睡下，刚刚睡着一只巨蟒闯进营地，掀翻几顶牛皮帐篷，拖走两名
匪徒。匪徒们打了火把顺着同伙越来越弱的哭喊追出去一里地，打火把的喽罗忽遭冷箭袭击，全
队陷入黑暗。
两只猛兽趁黑扑上来，狂撕乱咬，匪徒们只好挥兵刃一通瞎砍以求自保。野兽没砍到，反而
伤了不少自己人。
营地中的匪徒听到呼救倾巢而出前来增摇，狡诈的扎扎西半路暗想不对，独自返回。果然，
一个嫩得滴水的小蛮女在营地纵火，本来不易燃烧的牛皮帐篷，竟然给她弄着了两顶！
狼腿恶魔凶性大发，淫性大发，他悄悄潜近要生擒花骨朵般的小蛮女奸杀泄忿！小蛮女象只
机警的小鹿，不等大狗熊接近就笑着跑开。小鹿拍手笑着逗引大狗熊一步步远离营地。这时一弯
残月挂在云端，远远近近的一切影影绰绰。
扎扎西被小蛮女撩拨得欲火中烧，不知不觉的孤身一人追出去老远。待他觉察不对，后背遭
一重击！那是一支冷箭，扎扎西身穿双层牛皮软甲，侥幸躲过这致命一击。但他还是被这强劲的
一箭冲撞得向前踉跄几步。
左侧一道白光急斩，扎扎西想也没想，挥手中五尺铁棒迎上去。当啷一声，袭来的长刀被磕
开。他刚要趁势反击脑后风声骤起，只好低头弯腰蹬蹬急退，身后的人一剑刺空，被他撅起的屁
股撞得倒飞出去。扎扎西刚要直起身，猛见小蛮女端着弩匣冲他呲出两颗小虎牙。扎扎西领教过
那要命的玩意儿，忙侧翻滚出去老远。弩匣射出的箭矢紧追着扎扎西钉在地上。但最后一支他没
躲过，穿透腮帮子，击碎两颗牙。
扎扎西吐出碎牙和满口血水，一打挺儿跳起，抡开大铁棒子狂攻而上。
只听一声长长的哨音，来袭者隐入密林无影无踪。扎扎西狂吼数声，这吼声野兽听了都要退
避三舍。
匪徒们两宿没睡成一个囫囵觉，像秋风中的叶子蔫蔫地耷拉着脑袋。扎扎西立逼着他们进密
林搜索。这恶魔中箭的半边脸肿起老高，两眼血红像要吃人，一名喽罗行动稍迟缓，就被他扭断
脖子扔在地上，扑腾了两下痛苦地死去。
扎扎西躲在营地睡大觉，却让别人替他卖命寻仇，喽罗们实在心中不忿。但是迫于淫威，只
得忍气吞声。
一名疤脸的小头目带了十几名喽罗，脱离大队，骂骂咧咧在林中转了一圈，寻一处避风所在
躺倒要睡。
忽听一阵咯咯的笑声，众人循声望去，见一眉目如画的小蛮女，骑坐在不远处一株大树横生
的枝杈上。小蛮女虎皮遮身，脚蹬虎皮薄底快靴，光裸的两条大腿修长匀称，悠闲地踢荡着。
匪徒们全看傻了，疤脸小头目咕咚咽口唾沫，喊道：“快抓住她！”
喽罗们如梦方醒，嗷嗷叫着扑上去。小蛮女轻巧地翻身落地，如一缕轻烟在林中三转两绕不
见了，可一连串银铃似的笑声却紧紧钩住匪徒们的魂儿。
匪徒们一个个色迷心窍了，全然忘记那小蛮女每次杀人时都是笑靥如花！
三声短促的哨音响起，匪徒们心知不好，还没能缓过神儿，一人持长刀打左侧贴地滚来。眨
眼间，四五个匪徒被砍断小腿，滚倒在地。
匪徒们转身向右蹿去，哪想林中飞旋出两柄短斧，端端正正劈进当先两名匪徒胸膛。紧随短
斧跳出一高大蛮女，闷声不响挥长剑就砍。
先前那不见踪影的小蛮女，也笑嘻嘻舞双剑兜头杀来！在她杀人好象游戏般有趣，摞倒一个
匪徒就兴奋地尖叫着报出数目。
疤脸小头目总算是机警，听见哨音就缩进傻站着的同伙中间。他狗一样爬出混战的人群，起
身撒腿就跑。跑出十几步，只听刷刷的草响，他脚步没停四下望去：附近没人，而刷刷草响越来
越近。
猛然一条大蟒横空蹿出，拦腰缠住他。疤脸小头目想喊可喊不出来，耳中只听自己骨头嘎巴
嘎巴折断的声音。他也算发出声音了，最后的声音。
这拨匪徒太面，眨眼间被砍瓜切菜般摞倒，央宗大呼不过瘾。
康奇一摆头，俩女随他隐进密林。他对那些没断气的匪徒根本不屑一顾，循血腥味而至的野
兽会替他料理好一切的。
该收队休息了，仨人也是整宿没睡奋战到现在。如今康奇牢牢掌握了主动权，反而变得更有
耐心不急于求成了。他清楚：即使现在力量对比也是敌强我弱。
那么扳回劣势只有如项王反复教导的，以我为主，即：在有利于我的时间，有利于我的地
点，以有利于我的方式与敌交战。真是圣明烛照哇！
央宗快活得像只林中小鸟，蹦蹦跳跳一会儿说一会儿唱，咭咭呱呱嘴不停。康奇尼玛曲都十
分疼爱这小蛮女，对她连日来的表现赞不绝口。仨人的心情好极了。大花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情，
不时昂起头吐长信舔着主人的手。
接近落脚的洞穴，康奇锐利的目光一扫，心生警兆：洞口用石头和树枝摆下的暗记乱了！不
会是风，虽说风从身后吹向洞口，可要吹动石头得多大的风？
那么是野兽？有可能。但最大的可能还是敌人！已方处在上风头，敌人的气味瞒过了尼玛曲
灵敏的鼻子，好险！
央宗尼玛曲与康奇心意相通，见他立在洞口皱眉苦思，也都住了嘴。康奇连忙打手势要央宗
接着唱，仨人说笑着退离洞口。
康奇大声嘱咐两女多打些柴草，自己要去抓一只肥肥的野兔。
俩女答应着砍下柴草扔向洞口，柴草中做了手脚夹入了少许硫磺。
康奇领着大花健步如飞奔向另一个洞口，佯装砍柴的尼玛曲央宗如果太久不进洞，洞中的敌
人会起疑心的。康奇暗叫捡着，亏了放聪明和老黑出去满山遍岭野去了，不然与敌遭遇，机灵的
聪明还好打不过会找主人报信儿，一根筋的老黑非得拼到最后一口气不可！
另一个洞口在树木遮掩的悬崖处，要是康奇自己还真得费一番周折才能进去，带了大花就简
单了。大花轻轻巧巧将康奇送进了洞口。
洞里拢音，康奇怕脚步声惊动匪徒们，就抱住快速游动的大花。
大花带着康奇无声无息地包抄到另一处洞口。康奇借洞口透进的光亮扫一眼，埋伏的匪徒有
十几人。
接下来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不等康奇动手，大花冲上前摆动身躯狂抽猛扫。匪徒们鬼哭狼
嚎地冲出山洞，洞外烈焰冲天，更有长了眼睛的箭矢透过浓烟烈火追逐着他们。这十几名匪徒比
刚才那拨同伙了结的还快。
康奇、大花受不了浓烟薰呛，连忙顺原路退出山洞。
这山洞焦臭味弥漫，不宜再住了，仨人转往另一个落脚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