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可以有很多种，有昂首挺胸的，佝偻驼背的，有急色匆匆的，悠然闲适的……我独独钟情于
低头慢行。一遍一遍地往返于每日必走的大街小巷，渐渐厌倦总把目光投向身外的景色和人物。
低头慢行，可以给心灵带来瞬时的宁静。
轻轻地走在通往校园的马路上，日复一日，无论天空怎么变幻，空气怎么流动，我都喜欢把视角
微微下调，让目光投注于脚尖之前一米左右的地面。久而久之，看似漠然的地面仿佛有了一种天
然的磁力，不断地吸引着我的视线。其实注视着地面的时候，我的目光是有些呆滞的，我喜欢的
是呆滞后面浮现的混乱的思维。
头低得久了，会有些痛。那是脑袋想得太用力的缘故，低着头的时候，我总喜欢想一些乱七八糟
的东西，有些事后还能记住，大多数就只能像很久以前背诵的古诗一样隐约留着些记忆。想着自
己和他人在这个世界上漫漫求索着，总是孤独得很，总是无力得很。有一种说法说历史是在不断
地重演；另一种说法说历史经常会有惊人的相似，但决不会重复。想来想去，两种说法都有道
理，又都没有道理——历史怎么可能重演呢？历史又似乎是在不断地重演着。
每每读《论语》，每每读其他古书，常常发现自己正在思考着的问题早已被古人思考了许多遍
了，那时心里就像灌满了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连着整个人都变懒惰起来，却又不得不钦佩古人
的智慧。
最喜欢一个成语和一句话，便是“物极必反”和“学而不思则惘，思而不学则殆”。也并不是不
喜欢其他优美的诗句，然而那些句子再美，想起时总会和很遥远的古人牵系在一起，不如这两个
来得贴近自己的生活和思维。当我还在乡村小学里嬉戏玩闹的年纪，长辈们是这么给我解释“物
极必反”的：一道菜，不放盐是不能吃的，盐放得太多了，也不能吃。从此这个成语就伴着我风
风雨雨地走了十多年，总是在觉得做事情过火了的时候用它来警醒自己。对于那一句话，在求学
中我是时常有体会的了。我喜欢胡思乱想，也喜欢胡乱看书，虽则外表看起来像个乖乖学生，本
质上从大一就开始变“坏”了。我不停地在颓废和激进中徘徊，不停地在阅读和思考中徘徊。某
一刻，我在把头从书本中抬起的时候，猛得想起了这句在初中念过的句子：学而不思则惘，思而
不学则殆。越想越觉得有理，越想越觉得高明。这句话，也一直督促着自己要不停地“学”、不
停地“思”。
耳边传来自己的名字，是有人在叫我。我蓦然抬头，笑着应了一声，摇了摇微微有些疼痛的脑
袋，清醒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