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茶壶是认识楚楚的时候,刚好是喜欢听“星语心愿”的时候。而楚楚的网名也叫“星语心
愿”。所以很自然就加到好友里面去了。但是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聊得不怎么投机,甚至有一
度茶壶把楚楚从自己的好友名单里删除了。这样的关系一直延续到那个暑假,那个茶壶刚进大学
的暑假。
大一的暑假让茶壶有点无所适从,他又像去年那样到那家他很喜欢的网吧去打工了。这让他更
深刻的体验到“剥削”这个词的含义,尽管他去年已经在这里体验过了,但大一的他选择这样的
方式来打发无聊的暑假。
下班后的他有一段时间可以在网吧里免费上网,这是他一天中难得悠闲的时间。他喜欢用自己
的7盎的直立威士忌酒杯装上大半杯的纯水,然后轻轻的捏在手里,看着那清澈的水,清澈的杯
子。偶尔的抿上一小口。然后靠在舒适的扶手椅上,带上耳机,没有干扰的听着自己喜欢的歌。
这就是他喜欢这家网吧的原因——舒适,安静。那时候的他还是很热衷于上网聊天,虽然有很多
对话跟查户口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乐此不疲,也许他想寻找什么。楚楚上线了,他像对待任何
一个网友那样发了一句“你好”。以他的经验,回答会有三种:“好”这是那种敷衍了事,同时
跟很多人聊,但速度不快的人;“你也好啊”这是老手,虽然也在敷衍你,如果你没有经验会认
为她很热情。但是她十指翻飞的速度远超出你想象;“ ”最后这种人连敷衍你的热情也没有,
因为她有固定的“聊友”很不幸,你还不是。
楚楚的回答却在这三者之外“我不好,我失恋了。”这样的回答在现在,可能会平常的不能
再平常,女生换男朋友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她们更换心目中青春偶像的速度。但那时网络没有那么
普及,人们对网络的依赖远没有那么大。如果她可以找朋友倾诉,她决不会找你,哪怕你跟她已
经很熟。那么现在既然她找到了并不熟的茶壶,排除故意勾引的情况,只有一个答案了,她是把
自己裹的很紧的人,不轻易的告诉她周围的朋友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没关系的,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多人都经历过”“可是….可是…我已经失恋很多次
了。”“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也不知道,其实每次我都是认真的,可是…到了后来,应该说
我不懂得怎样维持我们的感情了”“这个不怪你,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维持,等你大些就好了”
“可是…其他人会怎么看我呢? 会不会觉得我很随便呢?”“对得起自己就好了,不过人言的确
挺可畏的。这样吧,你不一定要把注意都放在一个男孩身上,我是说你可以同时接触很多人,但
不一定要求哪个做你男朋友,等日子久了再选择不是更好吗?”“恩,我知道了,虽然我不知道
我能不能做到,但还是要谢谢你的建议。”………
经常会有朋友向茶壶诉说他们(她们)感情上的困扰,久而久之,没有多少恋爱经验的茶壶
也成了专家,虽然茶壶不认同这么早就谈什么所谓的恋爱,但茶壶也知道,有些事情的发生是由
不得自己的,所以茶壶一直都采取“随缘”的态度,不过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这是不是一个逃
避的借口?
那次以后,茶壶就经常在网上遇到楚楚,谈论的范围也越来越广,谈得东西也越来越多。交
流也慢慢的调用一切可以的方法,电话,邮件。这段是一个很俗套的爱情故事,简单来说,四个
字:日久生情。俗套不代表平淡,虽然只是通过冷冰冰的屏幕交流,但一样可以有很多可以让人
回味。日子久了,茶壶记得也不多了,重要的是记得那段感觉吧。那时候,楚楚总喜欢让茶壶
猜,猜她刚才在干什么,猜她现在在干什么,猜她待会打算干什么。这的确是恋爱中的MM比较毒
辣的一招,猜对了——估计比中彩票头奖的可能还小,皆大欢喜;猜不对——没有特异功能的人
一般都属于这种,她可以给你扣你不了解她,你不在乎他,甚至你不爱她这样的大帽子,(尽管
她很清楚这跟猜题关系不大)然后她就可以用嗲的让你不可能拒绝的口气让你满足她的各种要
求,由于这样的做法属于撒娇的一种,所以一般能受此殊荣,也证明关系绝对不一般。男生也因
此很受用。对此,茶壶一般采取迂回的战术,不正面接敌。第一次猜的时候:“我猜?嘿嘿,好
像哪位伟人说过那什么心,海底针啊。我对捞针这种体力活没什么很大的把握。”这样说,并不
表示茶壶真的认为有哪位伟人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想转移一个话题而已。不过楚楚很配合,她不
会深究,只是发过来一连串的笑脸。而后的几次就容易多了“不是吧,又捞?……”其实楚楚并
不关心茶壶的答案是什么,她只是想为难他,想让他为取悦她而费尽心机,因为她喜欢这样的感
觉。还有一种化解尴尬的办法,两个人偶尔一下子没话说了,然后茶壶就开始“呵呵..”楚楚也
没话说嘛,于是也“呵呵….”这样就中计了,“干什么,我笑你也笑啊”“怎么,不可以啊?”
“可以,那下次我去教堂,你是不是也要跟着我一起去?”原来骗人到教堂这么简单?
但是,要说明的是,虽然他们彼此心中对对方都有着一种微妙的爱情萌芽,可是他们谁也没
有点破,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这只是网络,并不是他们生活的真实的世界,这样的感情是不是真
实可靠,他们也不能确定。
暧昧的关系很快延续到了开学,茶壶要上学去了,楚楚也要。这时候的他们仿佛又有了另一
种默契,一种想让对方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的默契。暑假的那种感情虽然很让人难忘,但还没有
到难舍难分,他们想回到各自真实的世界中去,仅仅把这一段当成回忆。于是开学的很长一段时
间他们没有任何联系。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国庆,茶壶没有回家,虽然回家的路并不远。因为茶壶的父亲一直对茶
壶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茶壶也觉得这么说很对,所以他想早些适应离家的生活。可是,有些事
做起来并不是像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很快的,茶壶感到一阵阵寂寞的袭来,习惯了暑假有人诉说
的他,给楚楚发了一封信,很简单的信。但是没有回音,整个假期都没有。茶壶又去上网,他已
经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了,每天都有很多的人不断的上线,可是一个人的上线,就给他带来一次失
望,一直失望。
在假期结束后的一个下午,茶壶收到了一封期盼已久的楚楚的信,信上说她假期出去玩了,
所以一直没回信。他们约了个时间上网。“嘻嘻,好久不见,我还真有点想你呢。我暑假和男朋
友一起到他家里去玩了一次,风景还不错,玩的挺开心,你呢?”“哦,我也差不多,和同学一
起到杭州的很多地方去玩了。”说这话的时候,茶壶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沉下去了。他们的
谈话还是像以前那样的快乐,快乐的每次见面都迫不及待的约好下次的见面时间。谈话中,楚楚
难免说到她的男朋友,也许是故意的吧,总是轻描淡写的带过。
感情的发展超过茶壶的想象,他觉得应该摊牌了,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更离不开楚楚,虽然
现在离开已经会有痛苦的感觉,但总比继续下去,更加痛苦好。他写了一封信,很长,详细的说
了他对楚楚的态度,感情,以及他做的决定。“网上的感情是很虚幻的,我现在虽然可以肯定自
己对你的感情,但我不知道还要面对什么问题,不知道它是否能长久,让它在现在结束,至少我
们以后还有美好的回忆。好好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吧。”发出去以后,茶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
感觉,他开始觉得自己从另一个世界重新回来了,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高高的松柏;淡
淡的桂花;长长的林荫道;静谧的校园,还是那样的美丽和令人向往。他随手拿起一本《世界文
明史》坐到池边,一个人晒太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