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和我的25岁(28)
跟哈奔和汤铸这两个菜鸟打牌,要输不是件不容易的事。虽然我自始至终都无心恋战,他们还是傻不拉几地输得很惨。我卷起垫在桌上的报纸,扔进垃圾桶,对他们说:“多交点学费给我没关系的,以后你们好去赢别人的钱嘛。”何梦如一直陪我们到12点,收场的时候她也很高替似的,对我说:“哇,梁哥你好厉害!”我瞅她一眼,说:“不要搞个人崇拜好不好?早点去睡觉!”
哈奔一泡尿可能憋了有两三个小时了,汤铸在“副总经理室”门口骂骂咧咧地站了老半天,他才呵呵笑着走出来,大概连手都没洗。他问我:“老梁,决定跟李莉莉好了吧?”一念及这个问题,我心里面就又变得乱七八糟起来,就像小时候老师给我们解释的那样,好多吊桶往井里打水的那种情境。我说:“这个问题暂停考虑,大睡一觉再说吧!”
在利学亮走之后,哈奔和汤铸大部分时候都在客厅睡。今天晚上由我提议,3个人又一起往那张大床上躺了。还是边吸烟边说话,话题集体在找女朋友难这个问题上。这点我和哈奔是有亲身体会的,汤铸叹着气说:“唉,其实我也蛮想试次把子的!”我说:“不要随便去试,要是不合适也随便开始,到最后你甩别人或被别人甩,都是残忍的!”
汤铸还告诉我们,他的一个高中同学介绍自己的妹妹给他认识了,没见过面,但两个人已经开始“电聊”了。我说:“早见面,不要聊出感情来了再见,到时要她是只恐龙看你怎么下台。”这时候我们吵着要烟抽,我把枕头边的烟盒打开,正好每人还有一支。我和汤铸一致决定还是哈奔抱那只装烟灰的桶。抽烟的时候,我们都没太说话。等把烟抽完,我说:“睡觉!”几个男人在一起聊感情,除了玩笑,大概就只能是叹息了。而没有烟相伴,我们好像都没什么勇气去谈及这个话题。哈奔说在感情上,我们都是命苦的娃。
第二天我早早去了单位,还是一个人扫地拖地。9点钟开会,在四楼小会议室。我坐在里欣妹坨边上,看她一直都愁眉苦脸地在写手机短信。我小声地对她说:“妹坨,是不是男朋友快要毕业了,在难舍难分啊?”她送我一个白眼,没有说话,继续写她的信息。会上讲了些什么,我根本就没听。我开会的时候就喜欢拿个本子、一枝笔,写写画画的,别人以为是在做笔记,实际上我一般都是在写“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向雷锋同志学习”这两句话。我练毛体,现在几乎可能以假乱真的。我拿着笔记本问里欣妹坨:“像老毛写的吗?”她朝了做了个“呸”的嘴部动作。
自从里欣妹坨搬到燕山街那头住去之后,我们的交往好像稀了些,当然也与我心情不好有关。她男朋友马上就要毕业了,部队里的,据说毕业之后要先回部队,等复员再回来。我不清楚她这场恋爱是甜蜜和痛苦哪个更多一点,我没敢问。后来她说她其实几次都想跟我谈谈她的事情,见我对她爱理不理的,于是就放弃了。
中午下班后,我去小办公室抽烟,进门就看见她在打电话,脸色很难看。我小声地问:“妹坨,怎么啦?又跟男朋友吵架了吗?”听我跟我她说,她把头埋得很低,像是要把不快乐的表情不让我发觉。小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在她身后的座位坐下,点燃一支烟,张大耳朵听她说话。抽到半支烟,竟然听见她在小声地啜泣。我站起来,问:“妹坨你怎么啦?不要哭嘛!”她突然挂了电话,拿上包气冲冲地出去了,都没跟我说句话,弄得我郁闷至极,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我去电脑房找文燕吃饭,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文姐,中午有没有兴趣请我吃饭啊?”“我呸,为什么是我请你吃饭啊?”文燕抬头看了我一眼,很粗俗地回击我。我进去在她身边磨蹭一小会,骚扰了一下她的头发,说:“文姐今天很漂亮耶。要不你请我吃饭,我请你恋爱啊!”“跟谁?”“跟我撒,我不嫌弃你就是的,隔一张餐桌的距离欣赏你!”我吐着舌头说。文燕站起来,说:“好了好了,请你吃饭,以后别再闹了哦,要是哪天我真对你有想法了你就死定了!”我说:“你来啊,我还巴不得娶个老老婆呢,省得培养。”
我们走路到燕山街的小蓉园,然后给里欣妹坨打电话,叫她下来吃饭。她很快就来了,似乎已经调整好情绪,是笑着进门的。当着我和文燕的面,她主动说起了自己感情上的问题。她说很累,她想跟男朋友分手。具体原因不便多问,再说我也懂得爱情来去都可以没个道理的道理。文燕说:“分了也好,其实我们都觉得你们不太适合。”我附和道:“是啊是啊,你跟那什么来着分手了,我给你介绍个好的。”“你不会搞自我介绍吧?”文燕又臭我,气晕。只是见里欣妹坨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我也就没再反臭文燕这家伙。
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生病了还是发神经了。我正想着回到过去,而里欣妹坨却要肢解爱情。分或和,都是痛苦中人,上帝看了准发笑,会说我们人类都是群自残猴子。本来我跟文燕在一起,总是能很开心,因为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话开玩笑,可当在里欣妹坨的矛盾里,我看到了自己的痛苦,也看到了自己的挣扎。 原来,有太多的人活得不轻松,爱得不如意。当然,文燕是个例外。关于她的事情,我知道很多,但我也知道她从来都是一个不会为感情所累的人。
里欣吃完饭就回家了,她说他男朋友在家里,我们叫她给他带点饭上去,她不肯,说不想管他。我和文燕回单位,下午其实可以不去上班,但我害怕回去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会削尖脑袋想那样心肠打结的问题。在单位里,我总是不停地找人闲扯,脸上的嬉笑让我永远猜不到我的心事。我对文燕说了,我想跟广州的李莉莉在一起。文燕说:“可以啊。但李寒怎么办呢?你又不要别人了啊?”为什么没个人总是那么轻易就想到这个问题?在感情上,离开或者被离开,其实都一样的会留下伤口。时间真会带走伤口吗?我不觉得,不管你相不相信,有时候时间也会让伤口醒过来,特别是在夜里。
回到单位我就给李莉莉拨了电话。我说:“你真的可以回来吗?”这一次,她却沉默了。沉默是意味着犹豫,还是意味着清醒,我无从得知。两个人口是心非地说了几句,就再也没话了。我说:“挂了吧!”我轻轻把头扬起,看着微微有些泛黄的天花板。等她挂电话的时候,我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我必须在想哭的时候,把泪盛住,不让它流下。李莉莉还在那边说:“不是我不想回来,知道吗?”我说我知道,你有时候想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你爸妈逼你,是因为你还是善良的,担心我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前段时间,当我跟柚子和卓卓放纵过之后,当我在网上疯狂网恋的时候,我真觉得自己的这一辈子会毁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分不清爱情,不知道自己是爱还是不爱,甚至,不懂得怎么做才算是爱。记得有次李莉莉问我找女朋友没有,我说,我现在谁也爱不起来,我也不想爱了,我只知道不停地跟不同的女人上床。而她却说:“不会的,我知道你不会的,你是个善良的人,怎么会这样做呢?”是的,我想她不会相信,她那么了解以前的我,怎么会相信?
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了,还要为一时冲动给我幻想?我突然有些恨李莉莉,甚至把自己的堕落都强加于她对我的背叛。我也知道这样的逻辑没有道理,我放纵自己是我的错,可是根源的确是在于她的绝情离开啊。当猝不及防地失去一份自认为可以天长地久的爱情时,我一下就感觉生活失去了方向,一切都失去了方向。也许是很愚蠢的想法,可当时的确如此。有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拼命地工作是为了什么,因为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我一次次地决心开始新的生活,却一次次地失败。自己赢不了自己!
沉溺于近乎自虐的感情纠缠中,对于李寒,暂时逃避似乎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虽然李莉莉再次给我的希望浇了冷水,可我的心还没死,还在一点点幻想中奢望云开见日。李寒大概也感觉出了什么,也没再主动打电话给我。哈奔和汤铸偶尔会在家里谈到李寒,说起她的可爱,说起她的幽默,我装作没听见,心却像被虫咬,比单纯的痛更难受的滋味。只是,我每天都不忘往猪肚子里投下几枚硬币。感觉像是一次次地走近上帝,请求上帝的原谅。可是听说上帝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在他面前排队忏悔的人很多!
我天天失眠,好像没在12点之前睡过觉。脑子里天天都是满满的,充斥着垃圾,所以等于失去了思考。我的眼睛布满血丝,失去了曾经的亮泽,显得无望而颓废,不敢再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甚至我都无法把自己看清,不知道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害怕这么绝望下去。李寒不在身边,我感觉不到太多的温暖,在夜里我常常不寒而栗。我想要是有个爱我的人,陪在身边,或许会好些,或许会能快些走出过去的痛苦和眼前的迷茫。像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放弃,我慢慢变成只在口头上坚持李寒是我的女朋友了。
妈妈过生日那天,姐姐他们都回去了。我打电话回去,一直占线,晚上二姐姐就给我打过来了,叫我跟妈妈说话。其实我都有些害怕听到妈妈的声音了,我害怕妈妈又跟我谈起找女朋友的事。这次妈妈说得好像很轻松:“也不要太急,今年还有半年多时间,慢慢找!”真是我的好妈妈啊,半年多时间?难道真要我2003年把女朋友带回去吗?怎么可能?除非跟李莉莉复合,要不就是马不停蹄去寻找新的目标,否则就没可能。李寒是不会跟我回去的,她还小还在上学,更何况我对她已经变得如此的冷淡。
把妈妈“逼婚”这个事情搬出来,我不是想为自己之后的继续放纵找借口,我只是想说明,李莉莉离开之后,我对自己的终事大身心急如焚。家里所有的人都认为我该结婚了,至少要正正经经地谈一个女朋友了。而我自己,也太需要一份如影随形的爱情来重拾对幸福的信心。我不是一个情甘堕落和放纵的人,从骨子里来说,我不愿自己过的是浑浑噩噩的生活。虽然我忘不了李莉莉,忘不了那个声声呼痛的伤口,可我在尝试着努力。
何梦如因为工作的调动,到离燕山街比较远的地方上班去了。我很奇怪她之前从没跟我提起,把东西都搬走了才打了个电话给我。她说:“梁哥,房门的钥匙我还拿着,有空我回去看你们哦!”我说:“好吧,你一个人住,自己照顾好自己!”回家之后我问哈奔:“何梦如搬走跟你们说了没有啊?”哈奔说:“说了啊,前一天跟我们说的,叫我和汤铸帮她提东西。”真是奇怪,搬走怎么不先跟我这个“二房东”说呢?莫非真对我有什么意见不成。这种复杂问题不想也罢,反正我又没想过打她的主意。
刚好那天里欣妹坨到家里来了,在何梦如的房间里走了一圈,说:“梁哥哥,文燕她妹妹搬走了啊?”我说:“是啊是啊,你要不要考虑住过来。可以免收房租,不过前提是先跟男朋友分手!”说到跟男朋友分手,又踩到她的痛处了。她说她跟男朋友在一起,越来越累,经常吵架,可是那个什么国的很爱她,她也很爱那个什么国的,放不下。没办法,爱情这东西就喜欢让人犯贱,痛苦却还坚持。
为了庆祝何梦如“出家”,我决定亲自下厨房给他们做饭吃。因为心情原因,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掌过勺了,顺便把在我附近上班的一位玩得很好的学长也叫过来了,人多热闹嘛。我做了煎蛋,放大蒜末和辣椒粉,考虑到里欣妹坨吃不得辣椒,我特意给她煎了个没放辣椒的蛋。可吃饭的时候,却被我那位学长夹着一口就给干掉了。他们都不知道我这番心意的,我只好站出来作必要说明:“我说这蛋也是你吃的啊,我给里欣妹坨煎的啊!”我那位学长愣住了,歉意地笑了笑。
里欣妹坨说没事没事,然后又满是惊讶地看着我:“梁哥哥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整出副生气的样子说:“我什么时候不好啊,难道你今天才发现?”哈奔凑着热闹说:“里欣,你不要看上我们家梁哥哦。”这当然不可能。里欣妹坨对我还是蛮了解的,我是一个喜欢跟女孩走得很近,习惯对女孩子好的人。不就一个没放辣椒的煎蛋嘛,不代表什么的。但这还是被我那位学长当成了大事,好好地宣染了一回,后来跟我说过几次,问我是不是喜欢里欣,我迭口否认。
他们走了之后,我和哈奔、汤铸开始清理房间。何梦如走了,他们两个可以睡隔壁房间去了,我恢复自己的独立。被子大大的有,都是跟李莉莉在一起的时候,李莉莉买的。汤铸说:“这下方便多了,你们要做事也不用把我赶到客厅去睡了?”“要是我有老梁同时都有事做呢,你不睡客厅睡哪里?”哈奔把枕头扔到新铺好的床上,看着汤铸说。汤铸很不服气:“那你们两男两女挤一张大床去,反正我不睡客厅!” 他奶奶的,有种,这种事都想得出来,不怕电打雷劈。
哈奔问我在李莉莉和李寒之间打算怎么选择,我说:“我没选择的权利了,我要重新去找个女朋友。”哈奔说他也正在找,最近还见了几个网友,可惜没一个上眼的。我问他怎么没带回来让我看看,汤铸按捺不住了,说:“太丑了敢带回来吗?怕被我们打击啊,丑女杀手的名号可不是那么好担当的。”不过了的确,哈奔老是往丑女堆里挤,我很怀疑他的审美观是不是被电脑病毒侵害了。他拿到网友的照片后,总会在第一时间给我看。好几次他都满怀信心,结果却被我和汤铸打击得想死。
谈论起找女朋友娶老婆的事,三个大男人兴致也蛮高。谈着谈着,他们变得跟我一样的急,一样无奈地叹气。哈奔说陈妍虽然到广州去了,但要一下子完全断掉不太可能,但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找新的了。怎么找?最好的方法大概就只能去网恋了。现实生活中,我们认识的女孩子真的很少,再除掉嫁人的有男朋友的就没几个了,更何况还有一个相互之间来不来电的问题。
我说:“我明天要见一个人,不知道感觉怎么样,没见过照片的。”哈奔放大眼睛看着我问道:“不会吧,又有新目标了。”我说:“一个比我还大一岁的女人,见个面看有没有感觉,我真的很想找个人结婚算了。”汤铸顿时就愤愤不平起来:“不会吧,我连恋爱都还没谈过,你就要下地狱了啊,等等我吧!”我说:“你去找你的等价情人去,我得走到前面冲锋陷阵了。哈哈。”
我明天的确是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在网上很有共同语言的女人,26,大我一岁。她打电话给我的,说她明天到长沙出差,想跟我见个面。我当时无法预知这次见面也会是一个致命的错误。我敢对上帝发誓,在答应跟她见面的时候,我没有放纵的想法,真的没有。也许现在说出来,已经没有人相信。毕竟更多的时候,我们对事物的判断,凭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我只是想找一个自己有感觉的人,然后结婚,所以我必须去寻找去赌。
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呢,当然是不能说的,权且叫她周丹吧。这肯定是个假名字,我随便想的,算个代号。不要说是符号,我害怕符号这个说法,这让我感觉自己更加罪恶。周丹是女警察,所以说打架的话,我可能还不是她的对手。已经记不清我们是什么时候在网上认识的,聊得比较来吧。突然有一天,她对我说,她在我身上找到了初恋般的感觉。我很惊讶,有这个可能吗?我自己连方向都分不清了,竟然还有人这么对我说!我自己都觉得没天理。可是,我承认,我对她也有好感,我也渴望用一次见面来证实这种好感到底真几许。想必她也跟我一样吧!(未完待续,可是我真的写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