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北京的一个春天的夜晚,我在风沙弥漫中,结束了一个故事。我没有想到,刚刚开始
的故事竟骤然出现了结局。
去年冬天北京最冷的一天,我要出差,洋洋给我送飞机票时,我忽然有了想认识她的冲动。
其实,30年的花开花落,我认识过许多女人,但我第一次有这种冲动。
出差回来,我打电话约她去一家音乐酒吧,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同意了。那天晚上,我们谈
了很多很多。我惊讶于我们有许多相似之处,我们都喜欢俞丽娜的小提琴协奏《梁祝》,喜欢用
萨克斯演奏的《回家》,喜欢理查德 克莱德曼的钢琴演奏的《秋日的私语》,喜欢那首《你是
幸福的,我就是快乐的》的歌,我们都喜欢在茫茫的海滩上,一个人在夜晚听海的声音……
感情真是奇怪,有些人相识多年,见面只打个招呼便匆匆而过。而有人初次相识,却宛如故
友,就像我们一样,尽管我们只拥有两个小时的交谈。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联系。有一天,我抛开了一切杂务,给她打了电话,于是,
在地坛公园,我们在冬日的寒风中,很自然地牵手漫步。
洋洋向我诉说了一个孤身闯京城女子的许多秘密。她家在东北,两年前,为帮助被拘留的同
父异母的哥哥,她四处求人帮忙,认识了后来的丈夫苏。帅气英俊的苏果然很卖力,四处托关
系,后来,她哥哥的事终于圆满解决。为了报答苏,她与相爱了3年的男朋友分手,决定嫁给
苏。
结婚那天,她一直在哭,不肯穿上婚纱。在家人的反复劝说下,她才入了洞房。但就在新婚
之夜,洋洋开始逃离家门,她身上只带着50元钱,开始在社会上流浪。后来到北京,找到一份差
使养活自己。
说完这些,洋洋哭了。“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或许我们就不该认识。”在泪光中,我紧紧握
住她的手,告诉她:“做个红颜知己吧!”她轻轻地点点头。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经常在一起。她说她喜欢我写的文字,我说我喜欢她淡淡的忧郁。我们
陶然于彼此的相知相解,沉醉在彼此的相通相惜。我们一起读书,一起逛街,一起泡图书馆。我
们每天都打电话,无所不谈。
有一天,洋洋拿出一个本子给我看。我这才发现,细心的她把我发表的各种文章剪贴起来,
我的双眼湿润了。她说:“无论你将来是成功还是失败,我永远都会为你捧场。”不知谁说过,
在这个世界上,男人最需要的除了一个老婆之外,还有一个红颜知己。
我扪心自问,洋洋是我的红颜知己吗?我仅仅想让她做个红颜知己吗?一个男人的红颜知己
要懂他,给他适可而止的关照,但不给他深情,不给他感觉你会爱上他的威胁,也不让他产生爱
上你的冲动与热情,洋洋的确是深知这一点的。
有时我出门远行,音信皆无,等我漂泊够了,蓬头垢面地站到她面前时,她只是盈盈地笑
问:“好久不见,玩得开心吗?”她不会提及她的牵挂、焦虑,她知道提那些东西不是她的事,她
不想要爱情,只想要友情。
我真的感到,无论我在别人面前多么高高在上,在红颜知己眼里却只有尊严没有威严。她能
穿过层层面具走进你的心灵,痛苦时有她抚慰,欢乐时有她分享,彼此不会感到任何负担。
虽然我们正处于生命充满激情的年华,但我们都很冷静,我们巧妙地避开了渐渐上升的情
感,没有扯入到爱情里。我渴望岁月为我们的从容作证,为我们磊落的笑声作证,为我们宁静的
心境作证,让我们将这份纤尘不染的情感延续,共同完成一个现实生活中成年人的童话。
但我们最终没有成为真正的知己。我终于明白,我们不过是相互照耀的一瞬间的阳光而已。
也许因为我的一句话,刺伤了她的心,也许因为我太忙而疏忽了与她联络,也许是我的私心,也
许……总而言之,我们各自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不再有任何联系。
有人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我曾为人世间这珍贵的友情而感动和自豪,我为她对我
的牵挂而激动和感激。但这一切都将永远远去,就像一本印刷匆忙有着许多错误的诗集。我们必
须忘怀,尽管这段情感在长长的一生中永远挥之不去,但我也会慢慢遗忘,因为我仍要继续上
路,仍然会藉着那份坚持与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