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禅师的事业
四五月的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西湖边上在修地道,统统用了蓝色的栏板隔了开来,将春天西湖的胜景也隔了开来。周末,游人却也不多,三三两两的沿着路往苏堤荡过去看桃花。也有些外地的游客,慕名来望湖楼喝茶看水,却不得不悻悻而归。
悠悠坐在天使冰王的沿街大玻璃下面,小口的嘬着一个香蕉船,有点伤感。这一片湖滨,悠悠看着它长起来,又看着它老起来,还要看着它被拆掉。或许,新建的步行街会更美些吧,悠悠捧着脸遐想着。窗外有几个怀旧的老杭州,趁着天气好,聚在一起来外文书店外面合影,留一段最后的回忆。悠悠眼里都是笑,自己也何尝不是如此的怀旧呢。
就这么静静的坐到天黑,悠悠才从50年前的那些个陈年烂芝麻的回忆里醒转过来,起身叫服务员结了账。趁着服务员转身的时候,悠悠悄悄的将桌上两个印有“TCBY 湖滨”字样杯垫揣到口袋里,匆匆溜出了店门,算是做个纪念吧。
夜阑华灯初上,有些恍惚的悠悠沿着湖滨的工地就荡到了延安路那边,胡乱在小店里吃了碗混沌。想想还早,就往吴山路溜达过去。悠悠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积一些古旧的东西。经过的年月多,眼光也特别的准一点,吴山路,是他日常消遣的地方。一家家摊子逛过去,到小有斩获,淘到了几枚乾隆通宝,揣在裤袋里,丁丁当当。
路边上有个人摆了个地摊,有几个人围着看热闹,悠悠也挤了进去看。一个黑大个蹲在路边上,
叼了根骆驼在吸着,黑色的大恤衫,外面胡乱罩着件黑色帽兜外套。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掼在地上,拉开了一道口子,斜插着一支手鼓。 吸引悠悠的是那件搁在黑大个面前的事物:银灿灿的,通体刻着古朴的花纹,还有一些悠悠也不太明白的字。
“这玩意儿卖多少钱?”一个老头子很感兴趣,抓在手上摩挲着,细细的端详了半晌,终于开口问价了。不过黑大个理也没理他,自顾自抽着烟。
“一万五怎么样?”老头狠了狠心开了个自己认为的天价。
“啐!”黑大个不耐烦起来了,把烟头一口喷掉,伸手抓回了银棒子。更不多话,眼睛也不撇那人一下,甚是不屑的神色。
老头脸涨得通红,起来就想走,却还是割舍不下。犹豫了半天,诺诺的又问了一句:“那你说多少?”
“50万,一口价!”黑大个摸出最后一根烟,把烟盒揉成一团扔在一旁,又抽了起来。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哄笑,都散了去。
悠悠却拔不开腿了,那东西对他好象有莫大的吸引力,总是在眼前晃来晃去。“50万……银行里还有26万,家里玉米堆下面的罐子里还藏着10万的现金,股市里套牢的12万……全部加起来也是不够,如果都拿出来的话……”
突然一只手有力的拍在肩头,原来是黑大个凑了上来,在悠悠耳边说道:“兄弟,诚心想要的话,45万你拿走。
悠悠看着黑大个的眼睛,看了很久,咬了咬牙说:“你等我,我回去凑钱来……”
半夜 玉米店的阁楼
悠悠在灯下拿放大镜仔细的看着倾家荡产买来的那件银器,那些花纹绝对是上古的没错。造型古朴高雅,不过看不出是一件什么东西。几个字是篆非篆,实在很难辨认。悠悠从一大堆古书里面翻出一本宋代的股本辨字,对照着查对起来。
“哐当!”悠悠突然失手将放大镜跌在了地板上。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额头一直流到鼻尖。悠悠哆哆嗦嗦的捧起那一件银器,喃喃着译出来的几个古字,不禁痴了。
“混元真银令……号令群妖……号令群妖……”
灵隐寺 雨竹小筑
雨竹小筑在灵隐寺禅院的后面,小小的院子,前面有一方池塘,养着几尾锦鲤,在睡莲之下悠然的游动着。池旁斜斜的种了几株修竹,在风里面轻轻摇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令这小筑显得特别的雅致。
跨过院子的月洞门,在池旁的一方青石之旁坐了两个人,一僧一俗。石上搁着一只紫砂炉,烧着一壶水。不一会儿,水开了,咕嘟嘟的在壶中翻滚着。僧人左手拈住宽大的月白袍袖,右手轻巧的拎起热极的壶,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势将滚烫的水倾入石台上放置的两只杯中。顿时一股新茶的独特清香喷涌而出。另一人迫不及待的便伸手去取杯,却被白衣僧止住了。
“蓝佛,不要性急。”白衣僧以手拈须,呵呵的笑着说,“这明前龙井,一共十二株本木,一年只产数斤这极品嫩叶。断不可如此暴殓天珍哦。”
对面这人正是蓝佛,他颇为不解,问道:“雪月大师,我想来听说茶要趁热喝。这不喝还等个什么涅?”
雪月大师颇为得意,呵呵乐道:“这明前新茶最是珍贵,是需要清明前晨露时分,年轻女子沐浴更衣,于太阳升起之前选顶上最嫩的数片叶子摘下。这茶好固然是好,却带有一些阴气。老衲以正午时分的虎跑滚水沏茶,正是要去这股子阴气。你看,这杯中茶叶上下翻腾,正是阴阳交泰之举。待茶叶径直不动,根根直立向上,方可一饮。”
蓝佛伸头看了看杯子里面,越发云里雾里了。
好不容易听雪月唾沫横飞,指南打北的扯了一个多小时,茶也是喝得淡而无味了。蓝佛打着胆子欠了欠身子说:“大师,小的愚钝,大使今天是专程请我来品茶的么?我实在是品不出这茶和立顿红茶有什么区别阿?”
雪月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正色说:“蓝佛,老衲今天找你来确实有一件要是相求。请随我入房来一叙。”
雪月习习索索的从云床下面摸出一件事物递给了蓝佛。
“这是……”蓝佛接过来看了看,银灿灿的,通体刻着古朴的花纹,好像一件法器。
“这就是号令群妖的混元真银令!”雪月郑重的说,“我现在就要将这件法器交与你来保管。蓝佛阿,切莫辜负了老衲的重托哦。”
“这,这我如何担当得起!?”蓝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器惊呆了。
雪月轻轻拍了拍蓝佛的背:“担得起!你为妖正直,本性纯良。这件混元真银令交到你的手里我最是放心了。哎,老衲自从上一次与那深黑一战,久久不能复原,老了阿。”
蓝佛顿时眼睛就红了:“放心吧,雪月大师,我一定拼死护卫着混元真银令!绝不滥用!!”
雪月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涅,老衲任要你一件东西,作为保证。”
蓝佛匆匆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怀里紧紧的抱着层层包裹的混元真银令。蓝佛想,虽然把自己最最珍贵的九龙八面金涂塔给了老和尚,不过却换来了这样无价的宝贝,还是很划算的哦!可是,回家要放在哪儿呢?真是伤脑筋。
夜已经深了,蓝佛没有注意头顶树梢上立着一只六翼乌鸦,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玉泉。
习惯了到发条橙里喝一杯百利甜酒再回家,晚上的风还是挺冷,苜蓿紧了紧暗绿色的真维斯外套,一个人慢悠悠的在建国路上走着。她抬头看着前面假日酒店的尖顶,两盏防撞灯在夜空里诡异的闪着红光,倒有些像人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令苜蓿联想到指环王里索隆的红眼,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砰!”专注于天空的苜蓿,冷不防同一个迎面冲过来的人撞了一个满怀。那人跑得飞快,苜蓿被撞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了。撞人的是个矮个子的人,穿这风衣,脸上满是惊恐。苜蓿还有些印象,好像是那个石妖侦探。
一只小小的,通体碧绿的鸟儿从那个侦探的上衣口袋里飞了出来,一下子扑倒苜蓿的头顶上,乱叫着:“好哇!撞死我了!你胆子太大了,连青鸟也敢撞??看我不一口吃了你个藤藤菜?!”
苜蓿害怕极了,紧紧地把身子缩成一团,委屈的抽泣起来:“我……我……我好好的在走路……不不,是我不好,你饶了我吧……5555。”说完,用手抱住头,瑟瑟发抖起来。那个侦探就是恨海,也连忙招呼青鸟:“命大爷,您老别吃它了,你不是不吃素的嘛?哪有那么多时间,快快!赶路拉!!!”
命无缘威风八面,满意极了,扑楞着翅膀飞回恨海,用爪子梳理了一下羽毛,轻蔑的对苜蓿说:“算啦,看你挺可怜的,今天就饶你一命。下次可要小心拉!”
苜蓿如获大释,也不顾仪态了,立刻落荒而逃。
“阿~~~~~~~~~~~~~~~~~~~~~~~~~~~~~”正在小跑的苜蓿听见身后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生性胆小的她立刻跳到了路边的草丛里,附在一株行道树上,伸展开枝叶,偷偷的打望着。身后的人行道上,恨海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手里捧着两段银色的东西。青鸟在他头顶盘旋,呱噪着:“什么鸟破令,被人一撞就断。我老早说了,有我罩着你,一样号令群妖!要这个破令来做啥?”
“你懂个屁!这个是老子拿半生的积蓄跟雪月大师换的阿!!你!?你有什么用?号令群妖!先号令那个小狐狸来给我看看?啊啊啊啊~~~~~~~~”
嘶哑的哭喊声一直盘旋在漆黑的夜空里,久久不散。
凌晨时分 发条橙
客人已经都散去了,酒吧的门口也挂上了close的牌子。不过角落的木桌子上还坐着一个客人,搞了一瓶黄酒,一碟子花生米,悠然的吃喝者。
“蓝佛,最近你好象特别得意嘛,有什么好事啊,不给兄弟说说?”老板翔正忙着收拾桌椅,打扫卫生,“你最近都喝到一大早,害得我睡不好觉。”
“嘿嘿,天机不可泄漏也。”蓝佛摇头晃脑的笑着,嘴里犹自不停,一杯接着一杯。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上门了,原来是快递公司的。翔看了看单子,签收之后,便指挥快递的几个工人把东西搬进酒吧。不算是很大的一个木箱子,却好像非常沉重,两个工人啃哧啃哧的搬着,非常吃力。
翔一面在前面挪开桌椅为他们开道,一边说:“小心小心,别磕破了,贵重东西呢。”罪过罪过,这年头有些人就是乌鸦,我们的酒吧老板就是一例。这不,一不留神,后面那个工人的腿就带到了一道台阶上,一个踉跄,箱子哐当一下砸在了地上。薄薄的木板立时就破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的滚了一地。都是银灿灿的棒子,大概有好几百根。
其中一根一路滚到了角落里蓝佛的脚下。蓝佛弯腰捡了起来,一看,便呆了。手里的这根分明就是自己万分珍藏的混元真银令!
灵隐寺 方丈室
方丈室很小,不过却布置得和谐脱俗,一点也不显得局促。窗前一张楠木的条桌,高高低低的堆着些佛经,山根的笔架上悬着几支湖笔,一方端砚里面墨迹犹自未干,散发着松香。书桌后面安着一张云床。四周墙壁并无多余的装饰,只是悬着一幅字:听风沐月。
这时坐在桌前却是一个身穿杰尼亚西装的青年男子,正玩着一台sony的手提电脑。一身月白僧袍的雪月大师静静立在他的身后,手里端着一杯茶,看得出神。云床上躺了一个黑大个,翘着脚,手里玩弄着一支人皮手鼓,偶尔发出几个沉闷的音来。
“嚯,好了,都搞好了。”桌前的男人喘了一口长气,用力将回车键敲了下去。
雪月满意的拈着胡须,笑道:“小翔子啊,到底是你们年轻人脑袋灵光,这种什么电脑我是学不会了。对了,弄好了总共多少?武鸦,别拍了,也来听听。”
翔合上电脑,转身对关注的二人说:“这次混元真银令销售行动,总计打造混元真银令2000支,卖出了1257支。成本200元一支,共计40万元。销售收入呢,嘿嘿,一共是360188546!”
武鸦嘿嘿的笑了:“这么多位数,偶数不过来了。”
翔掏了一根七星抽了起来,悠然的吐了一个烟圈,说:“我已经把钱都折成美元,分成三份,打进我们在瑞士的账号了,每个人大概是1000多万美元。嘿嘿,不过,大师,还是你赚了阿,还有那么多的宝物之类的,可是都归了你哦。”
雪月也非常满意:“看来杭州妖怪们的消费实力很强啊,不过这一次搞过了之后,恐怕都要穷好一阵子了吧。为了我们公司的第一笔成功的买卖,是不是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呢?哈哈哈。”
翔和武鸦也附和的大笑起来,清静的佛门禅院立刻充满了一股子狡诈的味道。
《都市快报。经济新闻》
最近据本报记者不完全统计,杭州各大商场的营业额均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其中,以高档商品为主的杭州大厦——西湖时代广场下降幅度最大,几乎达到了70%左右……
我们不禁要问,是否杭州的消费经济在走下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