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拉在春天
呆呆地坐在电脑前,脑子静得即使蚊子叮光了身上的血也无法摆脱呆滞的目光。虽然听着蝴蝶花,心却
只徜徉在自己的麻木里,一如金字塔中的木乃伊。
前天,空腹作了一整个上午的无用功。正想去食堂解决温饱问题,刚准备做个傻傻的关门动作,电话猛
地如救火般的暴跳起来。接完电话已一点一刻了,食堂大概只剩下嗡嗡的苍蝇了。翻箱倒柜,找出一包
方便面,才吃到一半,电话又叫了。可怜连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都无法给我满足。
匆匆换好衣服,走出宿舍门才发现骄阳似火,忘了带遮阳帽了。虽然樱花依旧挂在枝头称傲妩媚,却也
已经有气无力,明显地回光返照,一如那绝响过后的余威,虽仍袅袅,终究大势已去。还是春天,穿着
夏衣,居然汗流不止。
好不容易挤入会场,还未看到陈凯歌和陈红,已快被里面的人气熏死了。嘈杂象起浪时的海滩,拼命向
我的耳膜涌来。幸而没有发动总进攻,不然我这个耳朵恐怕就作废了。出来时丧失了最最起码的辨向能
力,居然转到工商管理楼去了。东张西望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寻我,看来同伴大概已经把我给遗忘到
天涯海角去了。
垂着头,一副耷拉相地走在急促的人群中。头上有鸟在聒噪,搜寻得两眼发花,却仍不见半星鸟影。肚
里暗叫了几声倒运后,正欲返身回宿舍,忽然树上掉下黄黄的一条东东来,不偏不倚,正中我的手背。
我觉得手背一凉,可惜为时已晚,原来是一条胖成肥猪的毛毛虫。我吓得大叫一声,急忙甩手,灵魂已
经掉到半天外的灰云里去了。我还在咋惊咋寒,孰了惊起路边的鸳鸯一对,齐回头来看我,仿佛发现了
奥特曼中的天外怪物一般,四只眼睛充满了疑惑。不象是这虫寻找的不是地方,倒像我叫得黑白不分。
我被盯得火起,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那一对才悻悻地挽着臂膀收回他们的杀射波。
路上遇到高中时的老同学,把我拽下自行车,拖我去喝咖啡。在理查德的秋日的私语中,他愁眉横结,
郁郁地告诉我苦追了一年才弄到手的女朋友跟数学系的一个笨蛋跑了。
跑了就跑了,把自己装得一副可怜相干什么?气得他恨不得挥拳揍我,奈何咖啡厅中,众目睽睽,他只
好忍气吞声。我乐得心里直开花,很想笑出声来。
你知不知道我追她多辛苦?
知道啊。但是那又怎么样。这跟人家有什么关心。你追她,不表示你爱她。你爱她,不表示人家必须爱
你。等价交易可不是到处都通行无阻,别以为你经济学得好,就可以胡作非为了。要想在感情的天空中
射下一只大雕来,还得到中文系去修炼两年。
你这家伙,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哈哈哈哈,我们在那里目中无人地放肆大笑。
我们喝酒吧,朋友说。
我未置可否。
于是眼前的啤酒瓶,一个,两个,……天知道堆得有多高。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室的。醒来时已经是午夜一点。抬起头来四处望望,屋内没有半星亮光。我
刚想站起来,膝盖就被重重地撞了一下。我回了硬物一拳,却痛得自己直打哆嗦。原来我没有躺在床
上,错估了对手的实力。学了整整一个学期,虽然只上了两天课,可是居然连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一
条都忘了,实在可耻。摸摸索索地打开日光灯。崩!刺眼的光一下插入瞳孔。
你是疯子啊?
室友一声尖叫!
我是疯子,呵呵,对,我是疯子。
冲到浴室,把冷水直接生生地淋到头上。冰冷的感觉顺着脑壳滑落到心里。为什么,为什么?我撕扯着
自己的头发,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像,那个满眼血丝,嘴唇发青,脸色干巴巴的人是我吗?我觉得我该
痛苦一场,使劲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无奈枯涩的心灵怎么会有滋润的泪水?
我打开房门,站到阳台上。
黑夜的空气如鬼魅精灵一般,一下从我的脸上抚过,吹进我的心里。我还是我,只是这个春天恼人。
(未知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