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面试)
一个优秀的嫖当然能够判断那一种叫状是通俗法还是美声。
而我还不是,意思是我还不够优秀。
一名经常徒手称重的屠夫,除了有锐利的目光,更重要的是那双触摸皮肉,而能够估算质地
的手。
这让他在农村猪只的估重买卖中占到好些便宜 。那双结实,燥红的手,实看不出竟有如此灵
性。
带着这样不切场合的念头,见过我未来的领导。
我那样腼腆地点了头。
而他也甜丝丝地对我笑了。
2 (启蒙)
这是一个网络公司,你明白吗?
我的意思是说,只有两个人也叫网络公司。
只有两枚叶子也是树,明白吗?
只有一枚也是。
一枚都没有,便不是了,那是柴。
我十分愉快地接受了这样的教育,
想起,我本来一无所有。
而今,我有了一名号,美工。
我十分感激,感激到两枚叶子都在发抖。
3 (位置)
我想,在所有的将军里,只有我们两人,没杀过人就成了将军。
这让两个水手笑了,摆明这要比两个未下过海,却叫做水手更离谱些。
我们两个也都笑了,但彼此都没有出声。
我们有不同的工作,因此,我们才可能在同一间屋子里工作。
这是我们分工和在这里存在的原则。
压根就没人这么说过,但我懂,
世界上必定有两个人,能明白另外两个人的孤独。
4 (工作)
”这是我的工作“,黑夜会说,沉默是它的工作。
但我只期待,这是老板接下该保持的。
”怎么样。“我把东西递给他。
”比我原来做的要好些,但不能叫人满意。“
这样的口吻无比熟悉,我似乎也在某家餐厅说过。
我笑了, 几乎所以的爱情都是由一个微笑开始的。
那笑容,展开的皱纹,像冰块上的银色的裂痕,同样堆在体积的中间,同样明显
地被想象成将融化,倾泻而出的汪洋。
有一则笑话∶
判断两个人中,那一个是屠夫的好办法,就是牵来两头猪,让他们猜,那一头在笑。
屠夫自然猜不出了,因为他没看见过在笑的猪,另一个更是猜不出了,
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猪。
于是笑话就产生了, 当然了,在笑的是两头猪。
笑话的角度也就产生了。
这是一个网站你懂吗?
它虽然不能被我们摸到,但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它的一部分,
于是可以被简单概括成,我们为他们认为的真实工作。
5 (音乐)
我可以来点音乐吗?
我们的慌张,与寂静中传来的不知道来源的音乐有关。
他那泛白,浮肿,好象又涂上一层蜡油的脸颊,好象有一丝
终于有人打破沉默的喜悦。
我以一种欲将椅子坐烂的姿态工作,
而且,长期不透光的屋子,的确淹没了我额头的亮光。
午饭以外的时间里,我都相信,蚂蚁在它的窝里跳芭蕾舞。
我非常害怕,自己把椅子坐烂了,午饭以外的时间,我都有这种惶恐的感觉。
我艰难地拥有了一个美工的称号。
这样艰难的故事,发生在每一个生物上。
并非每个蟑螂,都可以在人界被称作小强。
一种奇妙的感觉,开着音乐,竟有相当于另一层面纱的功效。
的确它使我们两个固定的座位距离更远些。
6 (欣赏)
”和吻一样,只能用嘴品尝。“
这是我给自己煮的开水下的广告。
住荒岛上的两个男人,他们向女人给出了两个称号,
一女人,二女神。
7 (活水)
蚂蚁在它的窝里跳芭蕾的说法被我完整地戳穿,
凿开一个蚂蚁窝是没有必要的 。
变作一个蚂蚁去证实,也是没有必要的 。
带着懒洋洋的无赖感, 睡在一张洁白的床单上,
无赖和我同睡在一张洁白的床单上。
乡村的猪舍,是一间地板半倾斜,半盖顶的小屋(两,三人房)。
上端高些,有顶,放些稻草。
下端低洼,露天,放食槽,和它们自己的屎尿。
粪便上饮食,稻草上睡眠。
想象力丰富的人更可以凭设想身处到它的位置,(设想决不会带来满身的秽臭)。
看到半无遮拦的屋顶,前面的天空,通常看到的是天空。天真空啊。
饮食饭店,通常有几缸水,有奔腾的水龙,进出的活水,那里有鱼。
8 (交流)
再次踏进门,我细看了他,
将他的器官, 远远沙滩上一个整体,看成,放大镜下一个个独特的沙粒。
这让我无奈,我并不期望,有这样的眼力。
我们友好,而且以充满希望的姿态,坐在各自的椅子上,面对着计算机,
面对着一个无限连接的世界。
我们以不同的位置,不同的面,向着它。
我不愿意梳理自己的头发, 这种可怕的行为,暗示着一个可怕的理论,
我无向他展示自己美丽的必要,我亦无在此间被承认美丽的必要。
我把该完成的东西交给他了。
”不错,但你能做得更好。“
我的心藏着另一句话,
”你能将它看得更好。“
9 (头屑)
像以往一样,走进门,
但今天,我看到了他比昨天更多的头屑。
他依然匆匆去外面吃饭了,这是我单独在房间的时间,
大约有二十分钟长。
二十分钟,一只鸟能飞过多长的距离?
如果是在树林,大约它有十多次机会嗅到花香。
如果不幸,碰到弹弓小孩,或者猎手,
这样的惊吓,或者被捕时的挣脱,会落下一些羽毛。
这间斗室已经很久没打扫过了,落了好些头发,的确有好些,黑色的。
10 (斯文)
”真的,你走路的时候,象妓女一样斯文。“
觅食之外,鹰对脚下的万物都较少的关注。
但它们在天上还是十分瞩目的。
她们在地上也赢得同样的目光,大街上,她们是属于廉耻地,无望地,而又被关注的那类人。
这真是斯文的品质。
但他明显对这比喻不满意。
我发觉,厕所里面的窗开着,我们更能闻到臭味,
外面的风大,把味道直往这吹。
而且,这儿是这栋楼的最底层,粪管都通向窗外不远的那个粪池。
他默不作声,并且,脸上明显地透出屎色。
他并不高兴,这使我很有内疚感,
我想辩称,我并无意对这屋子,素来在他的信念中,所具备的良好基质的否定
(发现原来在粪池之旁)。
我也知道,这屋子来得不容易。而我更没有直接说出,在这一栋楼中我们就在最底层,
是我们闻到味道的主要原因。
我们,不,当然不包括我在内,我只是一美工。
美工懂吗?美丽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