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诗歌的创作,“是一种职业又是一种激情”,奥克塔维奥·帕斯在他的文论集《另一个声
音》里谈到了诗歌创作的两重性,这位曾获1990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墨西哥人与聂鲁达、博尔赫斯
交相辉映,成为拉丁美洲夜空最绚丽的风景。
帕斯拥有着阿兹台克之鹰那样开阔的视野,因此不但能够看到“街上的房子,房子上的积雪”,
更在于他还轻描淡写地记下了“积雪上的沉寂”,这就让我感觉很吃惊,同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初读帕斯的《太阳石》,经常会被一种金属气味的光热所灼伤。
而巴勃罗·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就像秋天般凉爽,虽然当时他只是个愁红惨
绿的青年,却把初恋融入色彩斑斓的大自然中,做得十分干净利落。“灰色的贝雷帽、呢喃的鸟
语、宁静的心房”才是聂鲁达深切渴望飞向的地方。
充满隐喻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热情》预示了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1923年以后的极端主义
创作。在1969年版序言里,博尔赫斯缓和了这本诗集过分雕饰的风格,并且除掉了感伤和模糊。
由此我们理解了他对语言的考究和对梦幻以及现实的执著追求。“我们将这宁静混同于死亡”,
博尔赫斯与读者之间的距离是否会像他诗歌所讲:必将竖起三百个长夜如三百道高墙呢?
作为后期象征派诗歌两座并峙的高峰,晚年的里尔克对保尔·瓦雷里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敬
慕,在他被玫瑰花刺刺破手指而导致死亡的生命最后日子里,翻译瓦雷里的作品就成了他重要的
精神寄托。这位与卡夫卡同样出生在布拉格的奥地利行吟诗人有着不错的女人缘。露·安·莎乐
美将他视为心目中的“丈夫”人选,而拒绝了尼采、弗洛伊德的死缠烂打,就连素未谋面的俄罗
斯流亡女诗人茨维塔耶娃也爱屋及乌地表扬里尔克:在你之后,诗人何为?可以超越一个大师,
但要超越你,则意味着去超越诗。
《杜依诺悲歌》充分展示了 里尔克的孤独和茨维塔耶娃所言不虚。“是的,春季都需要你”,哀
歌让姗姗来迟的创作灵感一再拜访了柔弱无助的里尔克,这种拜访本身就可以用他的诗句形容:
“或者你正好走过敞开的窗口,一具提琴向你委身。”
经历二十五个秋天的酝酿,瓦雷里那早已饱硕的诗思就像骤然炸裂的石榴,甘美异常。献给纪德
的《年轻命运女神》有着一泻千里的淋漓酣畅,“使一种温存彻入大地的肺腑------”难能可贵
的是瓦雷里在这时还保持着学者的冷静,他把这次激情的喷薄视为“重操旧业和精心打磨的练
习”。
愤世嫉俗的蒙塔莱和怀旧的埃利蒂斯是七十年代诗坛最耀眼的两颗明珠。前者曾与克罗齐等意大
利文化名人共同对抗墨索里尼的独裁统治,后者为复兴古希腊伟大的史诗叙事艺术而贡献了毕生
力量。诗集《乌贼骨》正如湛蓝的地中海,汹涌澎湃,蒙塔莱的胸襟和远见也由此得到全部体
现;埃利蒂斯的声音则像玻璃一样清脆透明,《爱琴海的忧郁》开篇就吟唱道:“在午后的翠鸟
间,灵魂是多么谐和!”
T·S·艾略特伟大的《荒原》是当之无愧的诗歌经典,无须多费唇舌;至于西班牙抒情歌手洛尔
迦,相信熟悉戴望舒和顾城的朋友没有理由会忘记他。实质上,洛尔迦的影响恐怕远远超出了中
国的范围,《吉卜赛 谣曲集》令人久久难忘:“绿的风,绿的树枝”,甚至“绿的肌肉,绿的头
发,还有银子般沁凉的眼睛。”
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