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姐
告诉你,我是小姐。你鄙夷我?意淫我?我只告诉你们我的职业,你们就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你们眼里小姐都是一样的,妖艳、低俗、肉欲。
其实小姐这个群体也很复杂。其中不乏姿色人品中上者,不乏资质头脑慧敏者,当然也有更多平庸低劣的。有的小姐确实家里有难,有的只是家穷想多挣钱,有的是好逸恶劳就想连玩带挣,我前一个上班的地方,就还有好几个念自考的小姐,好象有一个学文秘的,还有一个居然学法律。
我麻木不仁。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接客。这是一家高级宾馆,我经常出入各个房间。当然,也会有雅致的客人,不讨厌的,陪他去六楼咖啡吧。他在咖啡吧唱歌,艺术学院的学生,唱很安静很温情的歌。不帅,也不像酒吧歌手那样迷人,但很容易让人亲近。
我在风尘中,当然容易把握这样的男孩。我知道,我和一个个陌生男人在咖啡吧的时候,他内心是怎样的微妙。我豪不在意,我知道随便一句话,随便一个动作,随便一个暗示就会得到怎样的回应,这是我的本领,这已经成了我的本能。
我在一次心情糟糕的时候,消遣了他,是的,当时只是消遣。我第一次一个人走过去,我高贵地说:小孩,唱几首歌哄哄我开心吧。他抱着吉它,唱了一首我没听过的新歌,很纯净地深情,我没有在意,只记得高潮部分几句“做我老婆好不好”。纯洁对我来说是件搞笑的事情,我听着歌的确笑了。
早上,睁开眼,看见他已醒来,躺在我的床上,孩子一样地亲近。那一刻,我有了异样。于是,我尽量回避他也回避自己。
几天后,我正要出台,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喊住我,叫我等他。我职业地冲客人笑笑,冲他笑笑,径直进了电梯。
完事,回来,他还在原来的位置。
我看着他向我走来,有一种隐隐的痛从心底慢慢湮上来,我忍住那种呕心的感觉,散漫地望向他:什么事啊?他站住了,眼光有疑惑也有某种亮,半晌,他咬了咬嘴唇,摇摇头,似乎欲言又止,终于他说了:“我们都离开这里,做我老婆好不好。”哦?我有点刻薄地回应着:“小孩,我知道你们会介意女朋友不是处女,但冲动起来会爱上一个小姐。你们这不是感情,是冲动。”他好象也失去了平时的灵敏,两个人就那样僵在那里。他低着头,我则把目光漫无边际地投向窗外远处的房屋、街头的行人。还是我先开口:“我是要离开了。但不是跟着你这个小孩。”说完,赶紧掉头准备走。“我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我不是小孩,我能分担你的不愉快,我能给你惊喜,我可以赚钱养家,陪你到老。”背后传来他的话,我一震,还是走了。
我寂寂地打点好了行装,我知道我不能再呆下去了,我怕自己拦不住汹涌的心潮。还是做了思想斗争,犹豫了几次,我联系了他:“姐要走了,最后陪陪我吧。”
见到了他,我几近崩溃,那种隐忍,那种憋闷,至今想来还令我心颤。其实不是激动,更不是喜悦,是一种隐隐的悲哀或者悲凉。看着他急急地向我奔来,忧伤就漫上来了,连眼泪都吓住了。我还是淡淡的,决定什么都不说,也不给机会叫他说。
我是聪明人,我知道他太年轻,承诺,不能保证。从宾馆的电梯间出来那一刻,他突然一把把我拉进电梯,抱住了我,低声哭诉道:“你也别走我也别走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我老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我听见他的心脏在猛烈地咚咚乱擂,我也紧紧地回拥他。电梯无声地关上门又滑上去:楼上有人要下来。门开的刹那,我挣开了他:你走吧,我也要走了。
我心里说: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姐。
原来,我有感情;其实,我还是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