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首战失利
收服了花斑豹，名子康奇早就想好了：聪明。
央宗这几天可神气了，用哨音训练老黑、大花、聪明，有它们的默契配合，三人整体战力大
大提升。
可以一战了，康奇信心百倍。只要恶魔扎扎西出现在这片密林中，定让他来得去不得。
连续半个月一直是西北风，预示着夏天快要结束了。这日早起，尼玛曲迎风站在院子里，康
奇以为她又在想心事，就有没打扰她去逗弄聪明。
此时这凶猛的家伙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陪着央宗戏耍。新伙伴受到主人的独宠，老黑闷闷
不乐，哼哼唧唧地坐在一旁小眼睛骨碌碌，康奇知道它又动笨脑筋，要使小性子捣乱了。康奇还
真怕这傻大黑粗的家伙闹事，连忙吹胀一只羊皮口袋抛给它。老黑先是被这新奇的玩意儿吓了一
跳，接着用巨掌去拍，羊皮口袋弹出去老远。央宗、康奇哈哈大笑。
尼玛曲神情凝重地走过来，告诉康奇：部落一定是出事了。昨晚她没闻到顺风飘来的炊烟，
今天早上还是没有闻到。
康奇一惊，同时狐疑地迎风往西北望去。以康奇极佳的目力隐约可见生死涧，跨过生死涧还
要在密林中穿行半日才到部落营地，难道尼玛曲真有这么灵敏的嗅觉？但两女在听觉和嗅觉方面
的神奇又屡屡被验证，那就宁可信其有吧。
这次不比寻常狩猎，仨人认真披挂准备。软皮头盔影响听觉不戴也罢，牛皮软甲一定要穿
的。这软甲是项王亲自设计的，有许多兜穿的人可根据需要，方便地携带武器用具。康奇带了火
种、铁铲、登山用具，当然还有钢刀、短剑、长弓、飞刀；尼玛曲带长剑、长弓、四柄短斧；央
宗带两把短剑、七柄飞刀、连珠弩匣，她没带长弓，用大包背了仨人的食物。
三人带聪明过了生死涧，登岸后找隐蔽处藏好羊皮筏，央宗领聪明探路，康奇居中指挥，尼
玛曲殿后。仨人一兽拉开距离，但彼此目力可及，搜索前行。
正午时分，仨人望到蛮女们居住的洞口了，一路行来未见任何异状，康奇松口气想：或许是
虚惊一场。
洞口的央宗不安地叫起来，原来洞穴中常年不灭的火塘熄灭了，那是部落的火种啊！
洞穴中一片狼籍空无一人，如果说蛮女们外出狩猎了，那么部落的妈妈呢？那些轮流喂养的
孩子呢？
两女六神无主了，一个顿足失声，一个呆若木鸡。
康奇冷静地分析道：“洞穴中不见打斗的痕迹，匪徒们一定是先挟制了妈妈和孩子们，姐妹
们被迫放弃抵抗。”
两女凝神细想，点头同意。
“那就是说她们还活着，匪徒们暂时不会杀害她们。”
康奇的话使俩女眼中燃起希望。
男人们居住的洞穴与此处隔一道山梁。三人翻过山梁，血腥扑面！山坡上，狼群在撕咬几十
具尸体。聪明低吼，康奇尼玛曲央宗大声喝斥，轰跑了恶狼。
尼玛曲哭喊着一个个名子，撕扯自己的头发，她那是她男人们的名子，可眼前他们成了一堆
堆肢体不全的碎肉！央宗伏进康奇怀中瑟瑟发抖，康奇紧紧搂住她，却不知说什么安慰她。
康奇又见到塔鲁了，这铁汉虽然头骨破裂，尸体又被恶狼啃去了一半，依然手持长矛，屹立
不倒！带血的长矛直指悍匪遁去的方向。
西北风呜呜地穿林而过，仿佛是冤魂在哭诉。康奇仰起头，闭上眼睛。
匪徒们大约数百人，一部份押着部落中的妇女老幼沿缓慢的山势北上；另一部份屠杀了部落
中拼死抵抗的男人继续蹿向西北方向。康奇据尼玛曲的观察得出以上结论。
救人要紧，仨人循迹北上。西风烈林涛吼，更有闷雷滚过，抬头望：阳光随村冠摇曳不定；
云层似受惊的羊群贴着树梢疾速后掠。有苍鹰逆风穿云像高傲的勇士！
虽千万人，吾往矣！康奇想起项王这句话。
当先开路的央宗停下脚步，她听见了隐约的人声。再走前面是个山坳，高大的乔木渐少，是
低矮的灌木丛了。
康奇目力极佳又居高临下，山坳中的情景一览无余，他目眦欲裂！一块砍伐出的空地上，匪
徒们正在蹂躏族中的姐妹！不从的蛮女马上遭到砍杀，尼玛曲央宗红眼了！
康奇喝令两女也是喝令自己：冷静！
仨人猫腰在荒草和灌木中潜行，直到离那片空地百多步了，康奇尼玛曲猛然站起，开弓放
箭！央宗嗓音清脆高喊：姐妹们快跑！
长箭尖利地呼啸着，如长了眼睛，惨嚎接二连三地响起。匪徒们突然遇袭肝胆俱裂，趴伏在
地不敢动。被俘的姐妹们醒过腔，四散奔逃。有匪徒起身拦挡，立遭长箭贯胸而入！
匪徒们还击了，可射出的箭根本够不到康奇仨人，而且他们放一支箭的功夫，康奇尼玛曲早
放出三支箭了。这又是项少龙的杰作，他仿制了“现代”奥运会比赛用的弓箭。“先进”的武器
使乌孙战士更准、更快、更强！
见来袭者仅仨人，匪徒们胆子壮了，贴地潜近，借灌木丛掩护要包围仨人。
“撤！”康奇喊。
匪徒们见仨人撤了，嚣张地直起腰狂呼乱喊地追上来，尼玛曲康奇猛回身射倒几个追得最近
的，匪徒们不敢衔尾紧追了。
仨人轻松撤出山坳，进入密林。
奔跑作战大半日了，仨人早就饥肠漉漉，倚在一棵大树下饱餐，当然也忘不了喂聪明。
山坳里未见扎扎西，恶魔带另一股匪徒蹿向西北了。匪徒们以掠夺奸淫为目的，难道西北的
深山中还有别的蛮族部落？康奇的猜想得到尼玛曲的证实。
狼腿恶魔不在，这是个机会。
山坳中的匪徒以为打跑了敌人，围坐狂喝滥饮。那是乌孙特产的葡萄美酒，潜至近前的康奇
看得清楚，就是说匪徒们又劫掠商队了。康奇恨得咬牙切齿。
康奇尼玛曲在东西两面开弓放箭，央宗趴伏在聪明背上冲入敌阵。匪徒们哪见过这阵式，一
下就被冲垮了！
四散奔逃的匪徒成了康奇尼玛曲的活靶子，站起逃蹿必遭射杀，趴伏不动又躲不过聪明的血
盆大口和央宗的锋利短剑，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康奇哈哈大笑，他一年多没这么畅快地笑过了。尼玛曲发出长长的哨音，这是警报！康奇心
头一紧，张弓搭箭回身查看。身后的荒草随而风动刷刷作响，未见异状，或许尼玛曲搞错了？
康奇眼角扫到左侧有条黑影扑来，急转身撒手放箭！那人大吼一声，中箭栽倒。又有两名匪
徒扑到近前，康奇来不急搭箭，更来不及拔刀，冲在前头的匪徒抡起大棒，康奇长弓猛戳他左
肋，他闷哼一声疼得窝下腰。后面那匪徒收不住脚撞到前面人身上，俩人同时摔倒。康奇抡铁弓
敲碎他俩头骨！
康奇这才有功夫掣出长刀，偷袭的匪徒三面围上来。又见恶魔扎扎西了。这对数次交手的老
冤家，目光在半空中过招，叮叮当当火星四溅！扎扎西觉察出这屡战屡败的毛头小子，发生了某
种微妙的变化，至于是什么他还揣摸不准。
康奇先动了，急速后掠长刀挥出。刀锋过处两柄短剑、一支长矛、三条手臂落地！耳边响起
令人汗毛倒竖的惨嚎！康奇选在包围圈最薄弱一处突围。一条黑影来自左面，康奇后掠之势不减
飞刀出手！冲上前的匪徒，两眼鼓胀手抓喉咙，嘴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慢慢跪倒。
扎扎西恶狼似的长嚎，看似笨重的身体如驾狂风掩来的一片黑云！他踢起垂死挣扎的中刀匪
徒砸向康奇，紧接着雷霆万钧的一拳直捣。
躲过肉弹，拳风扑面而来，康奇只得倒地侧滚。大铁矛贴脸扎进土中，铁矛挑得尘土飞扬，
也挑散了康奇的头发。
一道影子越过康奇扑向扎扎西，是聪明！聪明前爪搭住扎扎西肩膀，血盆大口直奔他咽喉！
扎扎西真是了得，豹子扑上身，趔趄也没闪一个，猛旋身甩出聪明。聪明扭腰跳起再扑，扎扎西
挥拳迎上，聪明被击得倒飞出去负痛大吼。
康奇气不及跳起，就要迎战慢一步冲上来的喽罗们。感谢乌孙国的能工巧匠，刀锋过处匪徒
们的兵刃应声而断！康奇还是凶险无比，十数个匪徒围住他，刀枪齐落，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央宗娇叱双剑带起一篷篷血雾，尼玛曲闷声不响专往匪徒要害处招呼，俩女奋力杀开一条血
路，救出自己的男人！
扎扎西本想杀死纠缠不休的聪明，见康奇突围了，不顾一切冲上追杀，他挥掌起脚扫开挡道
的喽罗。一柄飞旋的短斧直奔面门，扎扎西吃一惊忙举铁矛架开，磕碰声中火星四溅！
央宗尼玛曲康奇且战且退，忠心耿耿的聪明死死缠住扎扎西。扎扎西打不着它，它瞧准空子
就制造点儿小麻烦！狼腿恶魔气得吼声连连。
扎扎西脱不开身，仨人压力顿减，前冲百十步出山坳进入密林就鱼归大海鸟入林了。匪徒们
也认识到这点，分出一股绕到前头截杀。
央宗当先开路，兜头截杀的匪徒距她只有十几步了。十几步正是连珠弩匣的最佳射程，央宗
一手一支，左右开弓。包抄上来的匪徒纷纷栽倒在突如其来的箭雨中。康奇尼玛曲将撕开的口子
扩大，匪徒们被砍杀的七零八落。仨人冲上山坡进入密林。
康奇这时粗重的喘息声可闻，尼玛曲、央宗虽汗湿淋漓，却呼吸平稳健步如飞。特种兵精英
暗叫惭愧。
扎扎西恶狼似地嚎叫着，驱使喽罗们紧追不舍。
仨人进入密林，就像回到了家，数次利用地形给追杀的敌人以痛击。匪徒们死伤惨重，但他
们人数众多，对仨人来说简直是斩不尽杀不绝！扎扎西死命催逼喽罗，他不计任何代价定要擒住
康奇生吞活剥！
看来进入密林轻松甩掉追敌的想法太乐观了。说到底，身后的追敌也是林地战的老手，那狼
腿恶魔更是此中行家！
俩女有些急躁了，频频询问康奇怎么办。康奇深知俩女初次与敌交手，气可鼓不可泄。他一
脸轻松地答：“平常都是我们追野兽跑，今天是我们跑，”野兽“追，换个花样玩玩儿，有什么
不好？！”天真烂漫的蛮女喜笑颜开，小蛮女央宗因迟迟不见聪明踪影，刚刚还哭鼻子呢。
康奇却只好所有苦痛一身担：他现在已到了筋疲力尽，咬牙强撑的地步，更要命的是连珠弩
匣只剩下一支，箭矢飞刀也要耗尽了。少了这些远程利器，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了。老天呐，
老天！帮帮我吧，我只求夜幕降临！
太阳在康奇的哀求和咒骂声中，徐徐地隐入高耸西天的雪峰背后。！
太阳一落山，密林中立时伸手不见五指。匪徒们在不过远处拢起篝火，烧烤食物的香味随风
飘来，令人垂涎欲滴。
在这睁眼如盲的密林中，尼玛曲也不敢保证找到生死涧，更别说藏匿羊皮筏的地点了。康奇
只好放弃趁夜色掩护渡河的想法。
仨人摸黑儿潜行百十步，捡一块高地铺了兽皮就地露营。尼玛曲和央宗咭咭呱呱说着蛮语，
这紧张刺激的一天令俩人兴奋不以。
康奇默默无语，他在总结这一天的得失：如果说第一次与敌人交手是为解救蛮族姐妹，迫不
得以；那么，第二次显然是报仇心切，急于求成了。敌方主力行踪不明涉险冒进，以至落到现在
这种被动局面……
康奇太疲乏了沉沉地睡去，他绝对相信俩蛮女的超常听觉和嗅觉，她们生长在这危机四伏的
原始丛林中，即使睡觉也要竖起一只耳朵，睁着一只眼睛的，在这方面，最机敏的猎犬也要甘拜
下风。
冰冷的雨水淋醒了康奇，央宗和尼玛曲浑然不觉还在酣睡。这事真是奇妙，俩蛮女熟睡中能
觉察到百十步开外潜伏的危险，而冰冷的雨水淋上身了，她们居然酣睡不醒。
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眼前亮如白昼，康奇看见密集的雨线斜斜地砸下来，高地四周白亮
亮的洪水顺山坡倾泄！康奇吃一惊，没等他有什么反应，迅雷不及掩耳地在头顶炸响！
俩蛮女居然还在睡！康奇气急败坏地摇醒她俩，喊着：“快，向树上转移，要爆发山洪
啦！”
好象是为康奇的话做注解，又一个闪电耀眼。尼玛曲借闪电光亮观察一下四周，笑了，这种
时候她还笑得出！尼玛曲贴近康奇耳边，大声喊着，以压过隆隆的雷声：“山洪爆发也冲不到我
们的高地！”
央宗插嘴：“这山坡上没什么挡水的，水存不住，当然不会漫上高地！”
康奇细想有道理，点点头。看来蛮族部落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
山洪果然没有漫上高地，康奇、尼玛曲、央宗相互搂抱取暖，暴雨中苦挨漫漫长夜。
“唉，”央宗轻叹，“要是我的聪明在就好了，那个大家伙身上热得像火炉！”
康奇、尼玛曲都不接话，聪明到现在还不见踪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俩人心中隐隐做
痛。
“嘿，你俩怎么不搭腔？”央宗语气轻松，“别以为聪明死了，没人能害得了我的聪明！瞧
着吧，天亮它就能找到我们！”
黎明时分雨住了，高地四周水没脚面。无忧无虑的央宗赤脚拍打着洪水，笑声轻脆。
康奇却愁眉不展，这种情况匪徒们固然是追不上来，可是自己也寸步难行。要耗到什么时候
是个头呢？
尼玛曲办法多多，简单地在背后绑了块兽皮，放平身子躺进顺坡而下的洪水中。暴雨住了半
个多时辰了，水势不再湍急，仨人就这么半浮半滑地向下出溜儿，遇有树木拦挡，脚一蹬避开，
只一会儿就到了坡底。
坡下就是部落营地所在的那块台地了。尼玛曲、央宗俩人耸到鼻子大叫，“好香，好
香！”
原来获救的姐妹们早已返回山洞，架在火塘上的肥羊滋滋冒油，香气四溢。
康奇央宗尼玛曲进洞，俩女欢叫着奔向火塘边的烤全羊。姐妹们见了俩人亲热得不得了，你
争我抢问个没完。俩人嘴里塞满了肉，连说带比划。
康奇急得直跺脚，“都什么时候了，叫姐妹们快跑，我们也要抓紧时间撤往河边！”
俩女对康奇奉若神明，连忙翻译了他的话给姐妹们。蛮女们头脑简单，脱离险境就以为平安
无事了，哪想得到匪徒们会再来。她们六神无主，慌了手脚。
尼玛曲提议带上姐妹们撤往对岸，蛮女表示愿意跟随第一勇士，康奇摇头拒绝。他早就想过
这事：如今扎扎西的目标是自己，姐妹们逃往别处反倒更安全，这是其一；其二，人多帮儿大不
好隐蔽，一旦动起手，蛮女帮不上忙还得碍手碍脚，对敌和狩猎毕竟是两玛事。身后紧追不舍的
匪徒比任何野兽都要凶残狡诈百倍！
蛮女们分了最肥嫩的烤肉给仨人，结伴消失在密林深处。
康奇也顾不上吃，催促俩女动身去河边。仨人顺坡滑下来比正常走快许多，匪徒们多半不会
这样，那么一路泥泞比平常漫许多。这一快一慢之间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康奇估摸这段时间够自
己吹起羊皮筏子，从容渡河了。
康奇心急如焚，怎奈泥泞难行走不快，仨人跌跌撞撞到河边，已经是午后了。
生死涧暴涨两倍有余的！康奇顿足捶胸，大叫苦也：藏匿羊皮筏子的那片芦苇丛早没入汹涌
的洪水中！
尼玛曲央宗侧耳倾听，同报：敌人追近啦。
康奇回望来路，仨人泥泞中一路行来的痕迹清晰可见，他仰脸长叹：天不助我！
俩女也意识到事态严重，睁大眼睛望着康奇，等他拿主意。康奇强迫自己冷静，他逆着汹涌
的河水向上游望，上游两岸渐次升高，河床也越加狭窄，或许自己携带的长绳能派上用场。
沿河岸向上游走，坡陡路滑，不时要手脚并用攀援而上。走了大半个时辰，康奇饥饿难奈，
仨人倚着一棵小树啃完一支羊腿。
央宗突然指着来时方向讶然出声，康奇尼玛曲顺她手指望去：匪徒们已经到了河边，天，密
密麻麻二三百十人！昨天虽与他们数度交手，但层层叠叠的枝杈遮挡视线，看不出他们有多
少。
再往上走地势平缓了，康奇目测河那岸，不由暗暗叫苦：这岸到那岸怕是有里许的距离！难
道我康奇真要命丧这片原始密林，再也见不到日夜思念的项王和众兄弟们吗？
央宗尖声惊叫：“看呐，他们追上来啦！”
小股匪徒已经爬到了刚才仨人啃吃羊腿的地方，康奇生出绝望，真想守住这块绝地，居高临
下同匪徒们拼个你死我活，反正拼一个够本，拼俩赚一个！
可是，可是自己的两个女人怎么办？她们死心塌地追随自己，就是为了为我殉葬？小蛮女央
宗花样年华，如蓓蕾初放，她还没见过宽广的草原，繁华的街市，漂亮的衣衫……不，我一定要
活着把自己的女人带出这荒蛮之地。
转头望：太阳西斜，那直刺云宵的雪峰轮廓酷似项王的百战宝刀。
“项王啊，”康奇仰面嘶吼：“愿您给予我的智慧和勇气如撕裂黑暗的闪电！”
如回应康奇，隆隆的雷声由天际滚来。
康奇闭目定神冷静自己，走到崖边再次观察，他有了新的发现：生死涧在这一处并不是紧贴
着崖边湍流而去，也就是说崖下有一小块河岸。如续下长绳到河岸，即使不能绝处逢生，匪徒们
另循他路到那里，也要小半天的时间，就是这个主意！
康奇将一枚铁环钉入崖边一棵参天巨木，长绳穿入铁环双股馈过来，系成死结抛下悬崖。
由十几丈高处顺绳滑下，对乌孙特种兵来说不过是入门科目。尼玛曲央宗虽然是头一回，但
蛮女天生胆儿大，有样学样嘻嘻哈哈滑下来了。康奇挑断绳结，抽下长绳。
向前百十步到河边，康奇仔细观察水情：这处河床狭窄河水更加湍急汹涌，可相应的到对岸
也就只有十几丈的距离。
康奇记得也是在一个深秋季节，项王传授练独木泅渡的本领，结业考核时康奇拿了个第二，
第一让乌邯那小子拿去啦！想想与他只差一肩，康奇真有些不服气。
要干就得快动手了，匪徒们已经在崖边露面，一个嗓门高的喽罗正在大声叫骂。
尼玛曲闷声不响，张弓搭箭一撒手，中箭的匪徒惨嚎一声，跌下悬崖摔成肉饼。其他匪徒骇
然惊叫，纷纷后退。
康奇没功夫跟匪徒们斗闲气，他选中一棵合抱粗的大树，甩开膀子抡斧猛砍。康奇累了尼玛
曲上，尼玛曲累了央宗上，仨人挥汗如雨。
大树伐倒了，康奇用短刀剥下厚实紧韧的树皮，稍做修整就是浆了。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的央宗忽然侧过耳朵，面露喜色。
央宗手舞足蹈向上游喊着：“聪明，聪明，我在这儿。”
康奇呆愣住，抬头看去，上游一个黑点迅速奔近，看清楚了：是摇头摆尾的聪明！央过欢叫
着扑上去跟它搂做一团。
两只独木舟做好了，说是舟，其实就是一根去了枝杈的独木砍做两段。
骑坐在独木舟上，绑好绳子康奇下水了。河水冰冷透骨，康奇顾不得这些，奋力挥浆划水。
一个浪头，独木翻滚，康奇双眼一黑栽进水里。他双手抱住独木又翻到水面，拉绳子拽回浆接着
划……
记不清栽进水里几次，呛进了多少口水，康奇在浪峰波谷间已经颠得头晕眼花了。感谢老
天，项王伟大！康奇终于泅到对岸。回头看，不过是泅渡短短的十几丈，竟然被急流冲出了三四
里地！
康奇气也没缓一口就往上游跑，两腿颤抖混身发软，高一脚低一脚磕磕绊绊，好在这崖地势
还算平缓。天呐，匪徒们也已经到了岸边，尼玛曲、央宗、聪明合乘一根独木，匆忙下水。匪徒
们在岸上狂奔才能跟上顺流而下的独木，射出的箭更是大失准头。
康奇声嘶力竭地狂吼，水里的人终于注意到他。尼玛曲张弓射来带着长绳的箭，康奇就近在
一株大树上绕三圈系牢，他这时已经精疲力竭气喘如牛，两眼一黑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朝天
摔倒在河岸上——咆哮的水声唤醒他，自己的女人还在浪尖波谷中颠簸，命悬一线。康奇爬着摸
到那根长绳，脚蹬没入水中一块巨石，咬紧牙关一把一把倒着长绳。长绳的尽头是他的女人，是
生死与共的战友，失去她们康奇不愿独活！
听见尼玛曲的声音了，康奇这时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什么也看不见了，但他还是死死地抓
住长绳。
尼玛曲的呼唤在耳边响起：一年前，也是在这河边自己获救，也是这怀抱暖醒了自己。康奇
的视力慢慢恢复了，他先看到央宗含泪的笑脸，又看到聪明拱入怀中的大脑的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