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我被困于重重建筑当中，每一个窗口，每一盏灯火后面都有一个故事的吧，我却是找不到属
于自己的那一扇窗。有些寥落地坐在这里，想让自己可以静下心来思考，纷纷乱乱的思绪却总是
不经意地滑到从前。
初生时的童稚飞扬转眼消失了，那一场大风波后诞生的大丫，曾是水上最受宠的孩子，如今
成了无人念及的弃儿，那些关爱我的大人们，死的死，走的走，即便留在水上的，也过起了隐居
的生活。呵呵~幸而我长大了，可以独自面对许多的问题。
儿时的许多水上的故事清清幽幽地流淌出来，那时被妈妈逼着念诵的唐诗宋词，世界名著竟
也为我练就了一份文字表达力，终于想着把记忆中那亦真亦幻的东西诉诸笔端。
一
按照科学的解释，孩子应该是由父亲的精子和母亲的卵子结合而成的，我却是凭空而来的。
刚开始似乎只是父母亲关系中的附属品而已。然而对于我那有些距离感的父亲尘满面和对我骄宠
有加的目前简，我常常觉得他们是颇有戏剧色彩的一对。
那应该我三十年代的小城苏州吧，沿河而筑的茶楼，傍河而居的男女。七月里的雨不再淅淅
沥沥，却照样江南韵味十足。那油纸伞撑起的世界，足够让人心神荡漾的。
我那儒雅的父亲尘满面，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里，随性而至地走进了街边茶肆中的一家。诚
然象他那样的一个男子，总是身着水色长衫的，有没有一柄题了字的折扇我不知道，不过我想那
个时代的风雅之士总是有柄诗情的折扇的吧。
进门的时候父亲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茶楼上在风中翻飞的幌子：寂寞茶馆。“好个雅致的名
字！”父亲轻轻地叫了一声好，平淡的脸上漾出一抹笑来。上得楼来父亲拣了个临窗的位置，欣
然落座后要了一壶碧螺春。茶肆里驻唱女子咿咿呀呀地唱着苏州评弹，吴侬软语为零散的客人伴
着唱。父亲凝神望去，那女子模样端庄，眉宇间却有抹不去的忧郁。那就是我的目前简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大丫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心另有所属的父亲尘满面与情另有所
钟的目前简选择了一起私奔如此勇敢的方式。关于这一点，大丫我曾认真思考过约莫十个钟头，
我揣摩象尘爸爸那般风雅之士能有此旷世之举一是为当时美好的江南景致所促，二则是为简妈妈
的不羁所迫吧。也难怪大丫我出生后尘爸爸总是对我不冷不淡，保持“适当”距离，让大丫倍受
欠缺父爱的折磨，幸而简妈妈与诸多叔叔的悉心呵护，大丫才得以心理健康地成长。
二
L叔叔是我童年生活中颇为闪亮的一笔。每天早上，当我睁开眼就去水上玩的时候，L叔叔也
会在那里。他陪大丫玩，给大丫当马骑，给大丫带回一些花花草草。
L叔叔总是在身上缠满了绷带，两只眼睛一个开一个合，常让人产生偷窥之类的联想。不过L
叔叔绝对是一个十分十分可爱的人，他胖胖的脸，笑笑的眼，给大丫的童年带来了无尽的快乐。L
叔叔曾给大丫做了个动画头像，那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孩子用一个小锤子狠狠地砸着地，眼睛泛着
淡淡的蓝光，非常之大丫风范呢！
水上是大丫的乐园，那时我常常趁着妈妈不注意偷偷地溜到水上玩。整天哩哩啦啦地唱着没
人懂的歌谣，没心没肺地疯玩。两个小辫就随着我蹦跳的节奏一蹦一跳的。
现在回想起来，我有一个天性完全不受抑制的童年。我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爱做的。只是有时
会持娇恃宠，不免飞扬跋扈，常常给妈妈叔叔们惹麻烦。记得那时我老缠着泡泡阿姨要奶喝。终
于有一天把她惹恼了，于是扬言要把大丫的屁股打开花。想到这里，我龇了一下牙，旋即灿烂地
笑了。因为我清楚地记得简妈妈当时护着躲在她身后不断地朝漂亮却正生着气的泡泡阿姨做鬼脸
的大丫，柳眉直竖、俊脸紧绷地回：“你敢！大丫是我的孩子！我自己都舍不得打她，你敢碰她
一指头！”
那段日子两个女人的关系陷入僵局。见了面总是火药味浓浓的。女人间的战争是很可怕的，
有时甚至莫名其妙。她们也许会在失去理性的时候将旁人伤及。
大丫习惯性地用手指梳了一下挂下来的头发，笑了。因为又想起了黑木叔叔和雪月姐姐。我
每次一见面便会问黑木叔叔要黑木牌奶喝。到后来黑叔叔简直是闻丫色变，仓皇逃窜。雪月姐姐
的招牌是那雪白的大牙牙。别看她现在是一版之主，风光得紧了，她的牙牙当初可是大丫最热中
的玩具哦！大丫总是揪住她，拿了棍子敲敲敲，她的牙牙就掉下来成了我的玩具。很好玩的呢！
大丫开始恶作剧地笑。就象当年的黄毛丫头，那个水上的捣蛋大王每每戏弄了人之后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