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过一项测试题，冗长得很，大意是检验被试者的小资化程度。本
来，这种测试如同厕纸一般到处泛滥，了无新意可言，但测试的结果却让自负的我大吃一惊
，２０分的烂表现无可非议地证明我只是一名边缘化的小资，或者用杂志上含意隐晦的提法
，是他妈倒霉的“愤青”。
向来以为小资是一种雍容和顺、典雅庄重的象征，现在却惊讶地发现该标准早已名不符
实了，不知何时，小资从某种情调一跃而为特定生活方式的代言人，有点高不可攀了。在某
个冬日的午后，暖洋洋的阳光照射下，与爱侣倘佯在铺满落叶的长街上，或者是在名为“堕
落者”的酒吧享受烛光下温馨的氛围。暗香浮动、顾影自怜，王家卫式的后现代对白主宰着
每一根神经，略带感伤的怀旧在沉默中漫延，暧昧的欲望在朦胧中涌动，小布尔乔亚的生活
周而复始，小资们一天天在蜜糖般的虚幻中沉沦。
玩情调是需要钱的，小资们虽然活得蛮有滋味，永远是向人们放电的楷模，但那是用来
嫉妒的，而不是仿效，虽然我无意在小资这两个字上拉屎，但显然这种折腾人的玩意儿离我
越来越远了。
小资们的情调有很多种：记得在《东邪西毒》里，刘嘉玲骑在光亮的马背上，水光掩映
中，性感的小腿暴露无遗，抛开动物保护者的叫嚣不理，她对那匹马的“性虐待”倒是挺让
小资们动容的，我就是因为没把它选为最能引起共鸣的电影片段，而被某杂志断然打入愤青
行列的。不过，个人认为昆汀·塔兰蒂诺的《低俗小说》中，约翰·特拉沃尔塔大便之后被
威利斯一枪打死的段落才是最经典的，但“厕所级”的笑料不是小资们想要的。
遮遮掩掩的矫情是必不可少的，《卧虎藏龙》里，周润发对杨紫琼说：“我们手里能够
握住的没有永远！”《花样年华》里，梁朝伟对张曼玉说：“如果有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和
我一起走？”都是小资们津津乐道的经典对白，冗长、做作而累人的煽情似乎令他们满足。
小资们以自己的方式消费生活：格瓦拉和史诺比同是他们的最爱；ＮＩＫＫＯ和ＺＩＰ
ＰＯ是他们的装备；《尤利西斯》和《追忆似水年华》则是床头必备的催眠利器；怀旧是他
们的思想，平静的自我忧伤是他们的格调。有人说，跟小资在一起是种享受，因为他们绝不
庸俗，这真是无稽之谈。当小资把文学、艺术、时尚和个人品位乱七八糟地堆砌成一种新的
矫揉造作时，这种特立独行的方式也就走到了尽头。所谓的品位至上和其他无病呻吟的感慨
，故作深沉的内敛和含蓄，自我陶醉的虚荣幻境，以及一切天花乱坠的自我标榜，其实都空
无一物，绝对的不庸俗成了绝对的庸俗。
看够了小资们风花雪月的表演，我忽然很庆幸自己仍然能置身事外，因为，在某个不经
意的瞬间，当小资向我挥出温柔一刀时，我已是个愤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