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车入广西以后，风景就已经很美。公路两旁时有大片绿油油的稻田，此时山在很远的地方，
太阳正从山谷下落，感觉好像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只是草原的草似乎不及稻子这么高、这
么绿和这么直！
去蒙山的路上，车在青山绿水间左盘右旋，像在画里行走。山上多松树，和挺拔青翠的楠竹
林。越近阳朔，景色越美。两边山势连绵起伏，但那轮廓并不像别处那样平缓流畅，而是奇形怪
状、很不规则。有的像手指，有的似驼峰，有的如船帆，还有的不知用什么形容才好。近看其实
许多山丘并不相连，而是孤零零地立在平整的田野上，有的两边还非常对称，像一个标准的圆锥
体。山不高，却缭绕着云雾，这云雾也特别，时而罩住整个山头，时而遮住山腰到山脚一线，让
山头从云里冒出来。回想起来，前者应是晴天丽日高照的时候，而后者大抵是在下雨前后。不到
阳朔，是不会懂得古诗“带雨云埋一半山”的妙处的。
二
人说张家界的山美，九寨沟的水美，而桂林则山水皆美。其实漓江的水不及九寨沟的纯净，
特别是一场骤雨过后，因为水浅，常有点泛黄，平时则呈绿色，也不及九寨沟的五彩斑斓。水清
处可以看到江底的卵石和飘着的水草，像水妖飘在水里的绿色长发，有些从水底一直漂到水面上
来。船老大说，那长发有一、两米高哩。桂林的水主要美在与山的关系，山与水无论是在比例上
还是在位置上都恰到好处，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水绕着山，山环着水，两者互为依托，交
相辉映，处处体现出一种古典的诗情画意。
在江上划竹排，是再惬意不过的了。同伴中有一人爱别出心裁，曾独自一人一大早爬到月亮
山上去看日出，回来时带回两脚泥和露水的湿气，见到竹排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索性辞了船
工，脱掉上衣，光着膀子自己撑了起来。开始时竹排在他的手里摇摇晃晃，东冲西窜，弄得我们
这些坐排的人一惊一乍的，但很快他就掌握了要领，竹排开始在水面平稳地滑行了。再看哪些被
太阳晒得黑泥鳅似的农家小孩，在竹排边爬上跳下，戏水打闹，是那么的从容自在，不由得心生
羡慕。心里痒痒的，也顾不得来时忘了换游泳裤，干脆连西装短裤都不脱就跳下水玩个痛快。
资江漂流则是另一番风味。六、七个人分坐在橡皮艇两边，一边划桨，一边欣赏两岸的山
景。据说这里水流较五排河平缓，只有几处比较惊险，但风景却好得多。其实真正刺激的还不是
看风景，而是打水战。开始时我们看到两岸每隔一段，就有几个村姑拿着几支竹棍似的东西，一
拉一推，吱吱地射出一股水柱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遭受邻近小艇上第一次“水炮”袭
击，才恍然大悟。立即划到岸边，购置几件“军火”，开始了以牙还牙的“自卫反击战”。一路
上，我们时而孤军奋战，时而合纵连横，冲破重重“枪林弹雨”，同时也给对方以“沉重打
击”。为了增强“火力”，我们甚至还添置了两件“重武器”——大水勺，并启用遮阳伞做为防
水“盾牌”，但还是全身被水淋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好在太阳很猛，衣服干得快，才不至感
冒。“战斗”间隙，抓紧时间抽干艇内积水，饿了就靠岸买几筒农家的“竹筒饭”，三个多小时
的水路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
三
桂林的溶洞可算一绝。在别处我也看过不少溶洞，但像桂林阳朔一带溶洞之多、之大、之
奇，还属罕见。芦笛岩、七星岩、风雨岩、菩萨岩等就不必说了，单说银子岩里的千姿万态、千
奇百怪就令人叹为观止。导游介绍，里面的钟乳石富含方解石，在灯光照耀下，不仅整体呈雪一
样的银白，而且还像镶嵌着数以亿万计的细小钻石一样闪闪发亮！向上看，似崇山峻岭、莽莽林
海、九天飞瀑；往下看，如海底深渊、千沟万壑、深不见底。让人不觉头晕目眩、倒吸一口冷
气！待定下神来仔细观察，才发现那只是水中的倒影，水深不过一尺而已。于是无不惊叹：什么
是仙境，这就是仙境呀！
四
在广西，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游客大多是金发碧眼的老外，国内游客反倒较少。老外们或成
群结队、或三三两两，骑着租来的自行车，手拿导游图，在山水间流连忘返；男的大多穿T恤，女
的则穿领口开得很低的背心和牛仔短裤，在农家的屋檐下或立或坐；或者包租一个古色古香的游
船沿漓江而下，观赏两岸风光。每当与我们的船相遇，就热情挥手打招呼，好像他们是主人，我
们倒成了客人。有些老外干脆在这里住下，一边在附近的英文学校教书，一边四处游览。不知他
们是否想过，自己在观赏风光的同时，也构成这里一道独特的风景。阳朔还有一个西街，又叫洋
人街，里面遍布西餐馆、咖啡厅和民间工艺品小店。除了老板和店员之外，几乎全是洋人。招牌
和菜谱上的洋字比中国字还多。在这里走一走，就像到了国外一样。朋友分析说：桂林是老景
区，国人大都游过了，所以来得少。我却认为，桂林山水最具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神韵，国人从小
耳濡目染，难免太过熟悉，因而减少了惊喜。外国人则恰恰相反。这就像外国人眼中的东方美女
大多是古典的、小家碧玉式的；而令我们中国人眼前一亮的美女，往往是现代气息很足、比较前
卫的那种。
五
同伴中有一位是大学同学，另几位是才认识的新朋，都独具个性与才干。老友博学广闻、兴
趣极广，像一部旅途中的百科全书，常由他开车在前面带路和讲解。每次旅游前他都要作充分准
备，比如收集所要经过的城市的地图，准备各种旅行用具和药品，研究最佳的行车路线等等。临
行前还“逼”着大家看他从各个网站收集整理的桂林风光的文字介绍与图片。新朋中的瘦高个是
一个幽默随和的人，一些看上去毫不可笑的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非常好笑了。有了
他，旅途上平添了许多乐趣。胖子则十分细心和认真，他曾告诉我们如何从满天繁星中辨认星
座，还曾对着书上的介绍一一核对漓江两岸的景点。
我们的共同之处是好吃。每到一地，必定要寻些当地的特色菜和小吃来享口福。可惜我对吃
全不在行，许多东西吃过就忘了，记不起名字。除了岭脚的土鸡和鲜鱼、阳朔的新米和花生、桂
林的米粉和田螺外，印象最深的要数漓泉啤酒和荔浦芋头了。前者我们是每餐必饮，感觉特别清
醇爽口。记得在农家的水井边曾用摘下的荷叶盛水喝，那水在荷叶上滴溜溜乱转，晶莹透亮像一
颗硕大的珍珠，喝下去甘甜凉爽、沁人心脾。莫非漓泉啤酒就是用那水酿制的？至于荔浦芋头更
是终生难忘。这可是当年进贡给皇帝吃的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