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加夫列尔·巴蒂斯图塔似乎游离在人们之外，他们在禁区里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挤乱推，但巴蒂在
禁区后侧散步。
他看了一眼贝隆，那个光头，在球场角落上闪闪发亮，几乎灼伤了人们的眼睛。贝隆目光游移，
似乎也在人丛中找他，似乎看到了他。巴蒂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有些忧伤。
刚才他看到克雷斯波已在场边慢慢地跑来跑去，准备着来取代他。巴蒂想在换下场之前进一个
球，这个球对他的重要程度，不仅仅是世界杯上的一个进球，而是一场胜利，是生命中一场至关
重要的胜利。
克雷斯波是个好小子，在足球场上像一头骁勇的豹子。
巴蒂是雄狮，雄狮的雄心从来没有平息，从佛罗伦萨到罗马，雄狮飞舞着头发，不断地将一个个
球大力抽射，他射出的球总是那样有力，裹着一团着火的空气飞进球门。可是雄狮有老的时候，
有病恹恹的时候。可是现在，人们已把阿根廷足球的希望从狮子身上转移了，寄托在了豹子的身
上。巴蒂甩了一下手，觉得体内涌动着一股狂野的力量，几乎可以摧毁太阳。
贝隆助跑，起脚，蓬一声开出角球。巴蒂突然起动，从右侧冲上前去，他知道球会像轻燕一样掠
过来。
刚才，他准备打一个猛力的任意球，可是球打高了。很快，他又成为人墙的一部分，抵挡尼日利
亚的任意球，从左数过来，他是第三个，从右数过来，他也是第三个，当时他就在想着那个球，
他应该稍稍压一下，甚至改一下风格，打一个低平球。
冲着贝隆开出的角球，波切蒂诺也奔了上去。巴蒂从外侧奔上去，始终盯着那个凌空飞来的球，
他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种柔情。就是这样的，他心里对自己说，就是这样的。在底线附近的上
空，球路，美丽得像一道跨度奇大的彩虹，越过了所有的人。
巴蒂轻轻地飞了起来。
他展开的双手，像燕子的双翼。他一头长发飘舞，像雄狮的鬃毛。
他在球门立柱边上飞起来。球越来越大，越过了波切蒂诺的头顶，迎面而来。
巴蒂轻轻地低了一下头，前额就砸在球上。
他双脚轻轻落地，翅膀一样的双手才完全张开了，他的心情也像张开了双翅，在空中飞翔。他脸
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他已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很久以来，他一直期待着这样的笑，完全放松的
笑容，飞翔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