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萌萌亮,斯巴达战士就列队,赤裸上身仅着短裤步行出营。他们都是八岁入军营接受
纪律约束,十二岁就开始严格的军事训练,无论冬夏从不间断。
就算有人明知斯巴达战士要走,也决不相信他们这样走。脱脱密派来监视的十来名骑兵,打
着哈欠策马跟在队伍后面。
离军营二里多地有一条大河,见斯巴达战士下河,监视的骑兵以为他们要冷水浴――这些怪
人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锻炼方法。可斯巴达战士泅渡过河了!他们感觉不对劲儿,调转马头要回
去报告。他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十几人,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一阵密集的箭雨疾射而
来!
花枝招展的演艺团,清晨开进脱脱密大营。大月氏兵将被美女晃花了眼睛,再也没谁注意派
出监视的一小队骑兵,何以迟迟不归了。
大月氏的军官听懂了萨哈丁“晚上的事只能晚上做”的暗示,有了盼头也就不再猴急。他们
反倒自发地为演艺团维持秩序,以免欲火攻心的大兵抢先一步拔了头筹。
舞台搭建在军寨正门对面,站上去居高临下,寨中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跟随萨哈丁的四女牢
牢记住了寨中格局,回去后画出草图。乌邯、康奇依图制定方案。
舞台对面又搭看台,脱脱密的帅椅高居其上,众将官簇拥在左右。乌邯冷笑:聚在一处送
死,省了我们不少事!
歌舞开场,姑娘们衣着艳丽,来往穿梭,如彩蝶蹁蹁起舞,大月氏兵将看傻了眼,几疑身处
仙境!中原风格的轻歌曼舞退场,换上了火辣辣的楼兰姑娘的狂歌劲舞!寨中疯狂了,大月氏兵
将和着急促的鼓点儿跺脚呐喊。这时,一群带哨的鸽子在军寨上盘旋两圈后向东飞去。只有乌
邯、萨哈丁注意到了,俩人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不知不觉太阳已偏西,乌邯扮做魔术师出场了,他向观众展示了一只箱子:空的。再展示手
中的毯子:普普通通。可是当毯子蒙住箱子再掀开时,一群鸽子扑碌碌地腾空而起,带着悠长悦
耳的哨声远去!这也是信号!
大月氏兵将轰然叫好。
见敌人的情绪完全被控制,乌邯挥手,幕后推出两只大柜子。柜子中跳出娇小可人的红罗。
红罗到台前抖手射出一根绳索,勾在对面看台上,她身轻似燕踩着悬空的绳子到对面看台。
小姑娘在脱脱密帅椅前盈盈下拜,燕语莺声:“大将军,请借您的宝刀一用,我会还给您一
个惊喜!”
脱脱密放声大笑,“美人儿,近前来拿吧。”他摘下佩刀,小姑娘双手来接。他顺势拧了小
姑娘脸蛋一下,邪笑道:“什么惊喜,莫非有个小美人儿投怀送抱?”
小姑娘妩媚一笑:“大将军稍候便知!”
小姑娘捧了佩刀回到舞台,乌邯将刀和小姑娘分别装入两只柜子。刀在左,小姑娘在右,乌
邯挥手一声锣响,两个柜子同时打开,小姑娘出现在左边柜子里,刀却不见了!“这大变活人太
精彩了,大月氏兵将喊破了嗓子。红罗小鸟一样飞到看台,坐进脱脱密怀中。脱脱密恨不能把脑
袋借出去,再变回一个美人儿来!
真的能变回美女投怀送抱!看台上众将纷纷解下自己的刀剑,大声喊着:“再来!再
来!”
又有几条绳索射过来,几名美女如花蝴蝶来往穿梭,收走台上众将的刀剑。兵刃通通放入大
柜子里,魔术师挥手锣声又响。这回变出的是一坛坛美酒,和香喷喷的烧鸡烤肉。这虽不是众将
所盼的,却也蛮不错了,他们接了酒肉,开怀畅饮!
魔术师退下,一名大汉扛着三、四丈高的长杆上场。一名细腰长腿的楼兰姑娘攀到杆顶,但
她左顾右盼迟迟不见动作。大汉在下面催。姑娘上面答:“高处风大呀,会刮掉我裤子的!”
兵将们闻言轰堂大笑。
正说着,来阵风真的刮掉了杆顶姑娘的花裤子,姑娘露出两条白生生的大腿,大月氏兵将齐
齐怪叫!姑娘的花裤子荡悠悠飘落,众兵将你争我抢,一条裤子撕成碎片。
大汉将长杆插入台上底座,跺脚要姑娘下来。姑娘答:“不嘛,下面人太多,人家害羞
嘛!”
大汉问:“那你要怎么办?”
姑娘抖手向对面寨墙上抛出绳索,“我要上寨墙,那里人少!”
寨墙上放哨的兵丁乐翻了心,挤到绳子旁争抢滑过来的楼兰姑娘。姑娘尖声叫着,兵丁们哈
哈大笑。可惜女儿墙遮断了众人的视线,但下面馋得口水直流的大兵用脚后跟也能想出上面在干
些什么!
舞台上开始表演翘板弹跳,央宗第一个高高跃起,她半空翻身瞥一眼寨墙,墙头出现爱郎康
奇的身影!这么说墙头敌人已经解决了,她向乌邯打出暗号。
所有人都上了前台,翘翘板转个角度对准看台。央宗、凤仙、叶尼娅、依阿达翘翘板上站好
等待弹跳,乌邯和那名大汉高高跳起重重落在翘翘板另一头,四女直飞对面看台!
看台上的人以为这又是节目,张大嘴要喝彩,可是一片刀光剑影当头罩下!舞台上剩下的人
也纷纷拔出暗藏的短兵刃,踩着几条悬索杀向看台!
看台上的人刚被收走兵器,赤手空拳又猝不急防,侥幸几人跳下看台,多数倒在血泊中!
台下军兵反应过来,拔兵刃冲向看台。康奇率十几名突击营弟兄出现在寨墙上,他们人手一
只连珠弩匣,霎时间敌人倒地一片!弩匣经过改进射速更快了,十来只就胜过百十名弓箭手。寨
中敌兵密集,根本不必瞄准,只要按住机括,自行发射!
看台上敌将都解决了,寨墙上斜斜地抛下绳索。看台上一干人在墙头弓箭掩护下攀绳索上了
寨墙消失了!
寨中大月氏军兵浑浑噩噩,如在一场梦中,这梦先喜后悲,悲喜转换太快,多数人除了傻傻
地站着,什么也不会了!
主帅及众将都倒在看台上了,侥幸跳下看台的几个死的更惨,遭乱箭穿身!敌军如热锅上的
蚂蚁,团团乱转。忽有几捆燃着的柴草从墙头抛进人群,寨中一片哭爹喊娘!
风不大,火很快就被扑灭了。军兵们这才腾出手去看台上抢救主帅和众将官,脱脱密是看台
上唯一有口气的人。央宗等刚一发起攻势,脱脱密就中了红罗口中吹出的一根钢针,钢针直入脱
脱密左眼!脱脱密大叫一声翻身摔倒,这时台上乱,红罗又没有经验,脱脱密算捡回了半条
命!
大月氏人上马出寨追杀,却发现寨门在外面被别死了。舞台上拆下原木撞开寨门,敌人早已
不见踪影。大月氏人四面出兵狂追,终于在两里外大河边发现敌人抛弃的马匹。
沿河追出五六里,见两只张帆急驶的木船。木船顺风顺水进入烟波浩淼的博斯腾湖。大月氏
人恨恨连声,图唤奈何。
船上的乌孙特别行动小组,眼望着岸边远去的敌人击掌相庆!深秋时节,西北风劲吹,船行
加速,追敌的喝骂声远远抛在身后。
湖面波光粼粼,远处水天一色;转头望:天兰兰草碧绿,竟分不清哪是兰天上的白云,哪是
绿草中的羊群。
康奇一叠声大叫:“拿酒来!”
有姐妹捧出葡萄美酒,兄弟姐妹船头围坐。中原女子多半不善饮酒的,可今天特别:人都杀
了,酒算什么?
另一船的楼兰姑娘早已是两腮酡红,一双双微醉的大眼越发迷人。萨哈丁起身举杯遥敬,乌
邯、康奇回敬,隔水痛饮哈哈大笑。
康奇忽长叹一声:“如果塞兄也在,该有多好!”
“是呀!”乌邯收敛笑容,“大家把酒杯共坐,听塞兄讲述三万里征战的惊心动魄,岂不美
事一桩。”
项王也曾考虑过水路方案,斯巴达战士同行动小组一同沿河而下(当地人叫开都河)穿过博
斯腾湖,顺孔雀河一路直达盐泽(即罗布泊),楼兰城紧邻盐泽。可是以乌孙的国力,一时造不
出运送千人的船队。斯巴达战士只有跨过开都河,绕行博斯腾湖,步行近千里抵达楼兰城了。他
们一路上还要战胜敌骑的围追堵截!
值得欣慰的是:行动小组几乎斩尽杀绝了敌军的指挥官,这或许能为斯巴达战士赢得一到两
天的宝贵时间吧。
小半月的行程悠哉游哉,行动小组弃船登岸不到四十里就是楼兰城了。乌邯、康奇盼着塞
多。塞西奥能在城门口迎接,可俩人失望了。
就在今天早晨,探马来报:斯巴达战士被十数倍的敌骑围困在楼兰城以西百里处。颜达鲁率
六千楼兰新军紧急驰援,项王亲征!
腾翼大军集结在楼兰城外随时准备增援!
颜达鲁大军马不停蹄,赶到战场时已是午后。项少龙只是随军,并不干涉颜达鲁的指挥。他
策马上一个高地,十八铁卫紧紧簇拥在身边,外围还有二百名身经百战的亲兵。
项少龙看到颜达鲁并没有正面解救浴血奋战中的斯巴达战士,而是全队握紧成一支铁拳猛击
敌军侧翼!项少龙点头!
敌军突遭侧袭,慌乱了。斯巴达战士压力顿减,楔形战阵如锐利无比的长剑,撕开了敌军的
防线!
项少龙大喜,策马下高地,铁卫打出约定的信号。战阵继续前进,塞多。塞西奥出列,他已
浑身是血,这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塞西奥艰难地走到项少龙马前,笔直挺立的身形,如手中紧握的投枪,金黄色的短发在阳光
下熠熠生辉,真如青铜雕塑的武士!他微微躬身,“国王陛下,斯巴达重装步兵向您致敬!”
项少龙翻身下马,紧紧拥抱塞西奥,“从今后,我们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