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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听雪楼系列之:病
级别: 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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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发表于: 2002-05-28   

听雪楼系列之:病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听雪楼。  
  果然是名门大派的气象,一进门宛如进了皇宫园林,院中绿树如海,一眼望去竟不见任何房
屋。只在极远处,才隐约有几幢各色的楼宇亭台。  
  沿路虽不见有所谓的象“江湖豪杰”之类的人物,但即使是随车的小厮侍从,虽然目光平
静,但闲适中自有一种凛然肃杀。  
  青茗暗自叹了口气,想起自己这番奉了父命来这里的原由——“听雪楼的萧老楼主,曾经在
甘肃道上对你二伯有活命之恩。”  
  二伯……她再次叹息,不明白同为历代出名医的薛家的人,为什么二伯不像父亲那样老老实
实的学医济世,成为宫廷御医,光耀门楣——为什么偏偏要去闯什么“江湖”呢?  
  据说,那些江湖中的粗野汉子,过得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  
  “当年萧老楼主死的突然,爹没来得及做什么,萧家的人情就这么欠下去了。”  
  “近来,听说他的儿子病得厉害了,这次咱们总得尽一份心力罢?爹是朝廷供奉,等闲不能
脱身半步,就看闺女你的了……”  
  “也亏的你虽是个丫头,可家传的医术没落下半点,到如今,恐怕爹也比不过你了——”  
  “虽说这样,但一个女孩子家出头露面,唉……真是委屈了你了。”  
  人情债难还,即使是薛神医家的小姐,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只能硬起头皮,坐上听雪楼的
马车来到了洛阳。青茗心下思忖着:只盼,这次治好了萧家公子的病,以后薛家和那些江湖人士
就再无任何关联。  
  ——那些传说中一言不合动辄杀人放火的野蛮人。  
                   
  “公子就在园子里。”到了一座白楼前,待得进去,引路的童子却自行退了,留了她一人在
那里,“白楼重地,属下不能擅自进入。”  
  青茗进退不得,心想,那些江湖人果真是不懂规矩的,连待客都如此生硬——正想着,耳边
却传来了一丝箫音,极清极雅,听不出什么曲子,似乎只是信手吹来,却煞是动人。青茗一时间
听的呆了,在门口站了,静听。  
  陡然,只听那箫声的调子一滑,一个高音便上不去,登时顿住了,园中随即传来断续的咳嗽
之声——“哎呀!”她脱口叫了起来:这不是中气不足的问题了,听那咳嗽之声,分明是——
“是薛家的青茗小姐吗?”惊呼声方落,耳边忽然听得有人询问,抬头,就复又吓了一次:本来
空荡荡的小径上,不知何时竟忽然出现了一个绯衣的女子,看着她,脸色淡淡的问。  
  一个很是清丽的女子,但是并不给人柔和亲切的感觉,她看着青茗,青茗觉得她的目光似乎
从冰水里浸过,只是那样一眼看过来,自己全身就不自在起来,点了点头,也不知如何回话,便
听得那个女子轻轻道:“随我来。”  
  转过几丛修竹紫罗,前面便是一池碧水,绯衣女子来到水榭前,叫了声楼主,水榭中有一人
站了起来,微笑道:“薛家神医可是来了?”青茗定睛看去,只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脸颊
清俊消瘦,手里拿着一枝竹箫,一边站起,一边轻轻咳嗽。  
  青茗只往那无血色的面上望一眼,心中格登一下,情知这人是身患的不是一般的伤病,血气
已是极其衰弱,断断活不长久了——那楼主见青茗的神情稍稍一怔,知道医家望闻切问功夫极
深,这神医之女恐怕已知自己的病况,只微微一笑:“久闻大名,姑娘请坐。”  
  青茗眼睛定定看着他,也不坐,静默了片刻,忽然直言:“公子这病,并非小女力所能
及。”一语毕,敛襟深深一礼,转身便回。方才回头,也不见那个绯衣女子如何起步,转瞬间已
经换了位置,拦在前方的竹径上。  
  青茗叹了口气,心下倒有些好奇起来:莫非,这种就是所谓的“武功”了吧?  
  但是看眼前这一对男女,如此清奇的相貌,却和自己想象中的武林豪客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特别是那位倚栏吹箫的萧楼主,眉目间沉静儒雅的气质,看上去,和京城王府里那些贵公子倒
有七分相似。  
  “脉也未诊,如何便下此断言。”绯衣女子开口,与其说是在反驳她,不如更象是在说服自
己,“或许还有救。”  
  青茗对于她目光中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凌厉气势相当敏感,不由自主的在内心生出反感来,
冷冷道:“萧公子先天本弱,痨病想来已有十年以上,胸肺皆已溃朽,而且血脉中有一恶瘤已至
破溃之期,一旦血崩则大限立至……小女子是无能为力了,请另请高明。”  
  绯衣女子脸色转白,但手指用力握紧,却仍是坚持道:“既然来了,多少尽一些人事
罢。”  
  “阿靖,今日你为何如此放不开?”陡然间,水榭里的萧楼主忽地笑了起来,声音朗朗的,
竟然有几分愉悦,全不似刚听到了神医的死亡诊断为忧。放下了箫,走过来,对青茗笑了笑,目
光却随即落在绯衣女子身上:“薛小姐既然这么说了,那么多费事也是无益——。”  
  然后,他轻轻击掌,唤:“来人,送客。”  
  花树间轻轻一动,那些本来看上去静谧茂森的枝叶间忽然凭空多了几个人,无声无息的落
地,在萧楼主面前单膝下跪:“遵令。”然后,其中一个白衣青年起身,对她微微一颔首,道:
“姑娘,这边请——”  
  青茗对两位点了点头,也顺着小径转身走,刚回过头,忽然听得耳边萧楼主带着笑意,轻轻
对那个绯衣女子道:“阿靖,一开始就和你说了,我的病,就算薛家的人也是无能为力,你却偏
要执意请来试试……不过,你有这份心,我也知足了。”  
  “我只是想知道,我们之间的契约还能维持多久而已——”那个叫阿靖的绯衣女子却冷冷的
回答,毫不避讳,“我已经在这里耽搁的太久了……萧忆情,你死了,我就可以离去了。”  
  这样的话实在也太过分了。  
  青茗忍不住就要回头呵斥那个女子,但是想到自己是一个外人,终究还是忍下了,照旧往前
走自己的路,却听的后面萧楼主微微咳嗽着,回答:“如果……如果你已经等不及了的话,咳
咳,就不妨自己动手杀了我罢——然后,把我所有的都拿去。”  
  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居然没有半分的玩笑意味。  
  青茗的心忽然一紧,听到后面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忍不住放缓了脚步,迟疑着。就在这迟疑
之间,后面已经响起了属下的惊呼:“楼主,你——”  
  青茗蓦然站定,回身,看见白衣的萧公子正扶着水榭的朱栏不停的咳嗽,肩膀急剧的抽搐
着,身形摇摇欲坠,然而绯衣女子只是在一边冷冷的看着,不动分毫。  
  医者父母心,她终于忍不住返身走了过去。  
  “哦……不,不妨事。薛姑娘自行回去罢,恕在下,在下不能远送。”一边咳嗽,萧楼主一
边断断续续的回答,但等他的手从嘴边放下时,指间满是暗红色的血迹!  
  “外面风大,还请楼主先回房,我再给你细细把脉。”  
  青茗淡淡说着,一边狠狠的看了旁边漠然的绯衣女子一眼。  
                   
  “公子血脉中的恶瘤,可是胎里带来的?”看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伸出来,放到了药枕上,青
茗轻轻将指尖放了上去,边诊边问。  
  “不错。自小,那些大夫都说,我是活不过二十岁的。”萧忆情倒也看的开,淡淡一笑,
“可你看,我也不好好的活到了二十六?”  
  觑着楼主苍白清俊的脸,青茗心里倒是微微一怔,心知虽然说得随意,但是为了延长这几年
的寿,眼前这个人不知受了什么样的苦。于是暗自叹了口气,细细摊开他的手,诊脉。  
  “墨大夫也说了,这个病眼见的是没法治了。”看着她蹙起的眉头,萧忆情笑笑,“真抱
歉,让小姐来看这种神仙才能治的绝症,没的辱没了薛家神医的名称。”  
  青茗也是笑笑,将药枕收起,复细细端详了一回对方的气色,才道:“薛家女子是不外出行
医的……我治的如何,和薛家的声名可无关系。”一边说,一边复又问了些细碎的起居饮食问
题,以及平日常用的药丸,点头叹道:“公子原是一贯用心太过的人。”  
  翻检药方,忽见里面有“天枫玉露丹”一味,不禁略微怔忡,轻轻道:“墨大夫之名委实非
虚,虽说隐于草莽,医术却比大内御医不遑多让——以公子如此体质,能坚持多年操持楼中事
务,大半仰赖墨大夫疗理罢?”  
  萧忆情颔首,叹息道:“近来,连墨大夫也说,这病是膏肓了。只教我用内息运气调理,丹
药的药力恐是无法到达内腑。”  
  “那我先开个方子,服用半月试试——本来药中有一味‘龙舌’,最是对公子病症,可惜生
在洞庭君山绝壁,不见于人世已有五十年,恐怕已经绝种了吧……可惜可惜。”青茗也不客气,
直直道来,一边提笔写了药方子,一边叹息,“恕我直言,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少操劳费神,公子
这样的身体,能保命就是上佳的了。”  
  “这如何行得通……有偌大一片家业势力,竟是让人片刻也闲不得。”陡然,对面的萧忆情
微微笑了起来,“要我什么也不做,和现下就死了有什么区别?你看,才闲了半日,便又积了这
许多。”他一边笑,一边复又翻开了旁边大堆的文卷书信,忍不住又拿起了朱笔。  
  “公子竟是不将自己的死活放心上的,那么我再说何益?”青茗也变了脸色,一把扯过他手
中的书,扔到了一边。她不懂甚么江湖规矩,自也不知武林中无人想象,有人居然敢对听雪楼主
做如此的举动。  
  她只知道自己手中的书还未扔出,脸颊一冷,两柄寒气逼人的利剑已经贴上了脖子。  
  “没事,你们退下。”对面的萧楼主脸色仍然是淡淡的,对着她身后不知何处闪现的两名黑
衣人道,青茗怔忡之间,又陡然觉得寒气在瞬间褪去,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属下无礼,吓到薛姑娘了。”说话的却是女子的声音,青茗转头,看见一袭绯衣从廊下款
款过来,那个被称为“靖姑娘”的女子走了进来,脸色淡淡的对自己招呼了一声,然后过去,抱
起了案头的一堆文卷牒报,冷冷对萧忆情道:“近日你一直不让我沾手楼中事务,想来是对我有
疑心不成?”边说着,边抱起文书走了出去。  
  “抱歉,都是江湖习性,让姑娘受惊了。”看见阿靖离去,萧忆情竟是半天才回过神来,本
来是面对生死也波澜不惊的眼神中,一时间也莫名的黯了下去。  
                   
  在楼中也过了一月有余,青茗渐渐对于楼中几个经常露面的人熟悉起来:看上去风流倜傥却
心计深沉的,是二楼主高梦非;那个平日处理楼中事务的,则是三楼主南楚。还有一些人,比如
当日用剑对着自己脖子的剑客叫石玉,还有一个才十六岁的谢冰玉,听说本来竟是尚书的千
金。  
  那些江湖门派,居然如此的复杂。  
  那个绯衣的女子阿靖,虽然也是楼中的领主,却不见她平日忙些什么。只是萧忆情对于她却
始终似怀了几分的忍让,即使是他平日看着她的眼神,都似乎有极重的心事在里面。  
  青茗常想:如果萧公子的病情再加重,那至少有大半是被这个女子累的。  
  那样风度气质的公子,其实完全不应该和那些江湖人士混为一类呢。  
  或许是听了她的劝告,萧忆情这几天倒真是闲适了下来,不再多过问楼中的事情。那一日,
午后,她坐在花园的长亭里和他对弈,彼此都是很静的人,熟悉了以后就相处的来。  
  “近日似乎是没见到靖姑娘的样子。”青茗拿棋子轻轻敲着水榭的栏杆,一边看着棋盘头也
不抬的随口问,“她近来忙?”  
  “前几天她主动请命去了洞庭,去办一件事。”萧忆情拿了片白子,放到棋盘上,但是一说
起这件事,似乎开始心不在焉,“你知道,她很能干,很多事情要她才能做好。”  
  “洞庭……”青茗喃喃了一句,琢磨了半天才回了一手——萧忆情的弈术明显高出她许多,
这一局眼看又是输了,“对了,我说过的那味‘龙舌’倒也在洞庭……只是恐怕已经绝迹
了。”  
  “龙舌,龙舌……洞庭……”萧忆情却是一连重复了几遍,脸色忽然苍白了,“她,她原来
是——”他猛然立起,衣襟带翻了棋盘也不管,青茗正待询问,却发现一阵风过一般,那个轻裘
缓带的萧楼主已经不在当地。  
  “啊,这就是所谓的‘武功’?”她忍不住的轻叹,想不到这个病弱如此的人,居然也有这
样神奇的武功。  
                   
  “萧楼主要出门?”半日不见那人,心里竟有些放心不下,四处打听着,知道她是请来的医
生,好容易才有一个丫头怯怯的告诉她,仿佛担了天大的干系。  
  “那如何使得!他那样的身子,还能禁得起车马劳顿?”她大惊。  
  “楼主想做甚么事,哪里能挡的住。”丫头叹了口气。青茗顿足,转头就往外跑去。  
  在白楼下,她好容易赶上了正领着手下要出发的萧忆情,一把上去拉住了马头:“你去也由
得你,但是我要和你一起去。”  
  “只是去洞庭一趟而已,江湖中的事,和姑娘无关。”他竟换上了一身劲装,英武逼人,眼
里焕发出了刀锋般的冷光,让青茗不自禁的有些陌生起来——“我只是怕你半路上就撑不住!”
她也有些懊恼起来,忘了上次对他不敬带来的后果,顶撞,“薛家的大夫,还从未有过放病人满
街跑不管的!”  
  终于,那个眼神如同刀锋般的男子笑了起来,退让般的道:“也好——”便命人在备马去,
却看着她,点了点头:“姑娘可真不像深闺里出来的女子。”听不出他是赞赏还是讥讽,青茗扬
起头,傲然道:“青茗虽说不是男子,但是行医也是有将近十年,甚么样的事没见过?”  
  萧忆情终于出声的笑了起来:“有时候,姑娘还真有三分象她。”  
  象谁?那个绯衣女子吗?  
  她想问,但是马已经牵了过来,她忙忙的上了,便随那一队人出发。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级别: 侠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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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2-05-28   
2
                   
  “快!”已经是到了荆州境内,但萧忆情仍然是毫不放松的催促大家赶路。青茗更是担心的
看了他一眼,这一路来,他和手下所有人一样餐风露宿,星夜兼程,然,让她这个大夫都感到惊
讶的是他居然都撑住了——那样病弱贵公子似的人,骨子里居然有那样的活力。  
  “靖姑娘有危险吗?”终于,她忍不住问了。  
  他没有说话,但是眼睛深处却有一丝丝的烦乱,低声道:“江湖上的事,姑娘知道多了也无
益——”他说着,却狠狠打马,那马立刻箭也似的出去了。  
  “喂,可你是我的病人呀!”她不擅骑术,落在了后头,一时急得便叫了起来。  
  “如果她死在秋护玉手上……我,我——”好不容易赶了上去,却听得他正低低的咬着牙,
几乎是恶狠狠的道,在那一瞬间,看见他的眼神,青茗却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心头腾的一跳。  
  “咳咳,咳咳!”正在震惊之间,萧忆情复又猛烈的咳嗽起来,连忙举手捂住嘴,可血液却
以从指缝中涌出!周围属下看着,脸色均已是苍白,但没人敢出声。  
  “若再如此,就别想活着见到靖姑娘!”看见他那样苦苦的坚持,青茗眼睛猛的热了一下,
严厉的呵斥着,掏出药瓶递了过去,“你这个样子,即使赶到了那里,能做什么!”看着他勒
马,仰头喝下药,她复又缓言安慰:“何况,那个甚么秋护玉,也未必会对靖姑娘怎样。”  
  萧忆情本已是喝完了药,在默默运气修养,但听得这句话,眼睛蓦然又睁开了,冷光四射!
“我们联手杀了他一家六十七口,阿靖如果孤身去君山的话——”他的手本是极稳的,青茗看过
他无聊时曾以辟开发丝为乐,但这一瞬,他手中的药瓶竟在地上跌了个粉碎。  
  他忽然用力勒马,扬鞭,往前奔去。  
  “你,你这样的话,不能活着走到洞庭了!”她也急了,连忙跟上,心中莫名的一痛——莫
非,那些江湖人士,可是从来不把别人的命和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吗?  
  “如果她死在洞庭,我也不打算回听雪楼——”忽然,她直觉得拉住他缰绳的手臂一麻,登
时酸软,耳边只听得他低声道,“我非杀了雷楚云不可……”  
  怎么又是雷楚云了?她越发被这复杂的江湖恩怨弄的胡涂了,只看着他策马远去。  
  ―――――――――――――――――――  
                   
  “靖姑娘,靖姑娘!”跑了一段路,前面开路的听雪楼人马中,忽然有人惊喜的叫了起
来。  
  靖姑娘回来了?青茗心头一跳,发觉除了喜悦以外,竟也有些不知什么的味道,让她有些不
自在。她看向萧忆情,却见前面的人纷纷勒马让路,让楼主一直奔到路那边来的两匹马前。  
  但是,在离那两匹马十丈远的地方,萧忆情却突然勒住了马头。  
  “秋老大?”他蓦地淡淡的问。看着绯衣女子和她身后并骑的黑衣斗笠人,目光一连变了数
变。她的伤势是显然的,那一身的绯衣几乎成了血红色,然,她身后的黑衣男子片刻不离的护着
她,以免她摔落马背。  
  “雷楚云,你回去罢——既然楼主已经来了。”陡然,阿靖出声说话,语气衰弱之极,和萧
忆情不同,她叫那个人,却是用的另外一个名字。黑衣人默然无语,下马,扶着她下地,然后看
了萧忆情一眼,翻身上马。  
  青茗站在楼主身边,看见他那样的目光,心里竟不自禁的害怕起来。  
  那简直不是人的目光——仿佛是咬牙俯首忍受已久的野兽,在窥探着将要噬咬的人。  
  “我们联手杀了他一家六十四口……”陡然间,她心里响起方才萧忆情的话,咯噔了一下。
那些江湖人物,实在也非她所能理解。  
  “秋老大,多谢你。”看着黑衣人策马扬鞭离去,苍白着脸的萧楼主忽然沉声出言。  
  黑衣人顿住,从背后望去,他的身子竟是蓦然的绷紧,忽然大笑,:“哈哈……萧忆情,你
居然也会有谢我的一日吗?”他仰头大笑,声音苍凉如水。阿靖站在那里,看着他,眼色也是复
杂无比,终于他停了下来,再度策马绝尘而去。  
  “靖姑娘是靠自己的本事闯过了十一道天堑,上的君山绝顶……和我秋护玉可没有任何干
系。”他的人如风一般消失,但是声音不知怎地居然是远远传了过来,如在耳畔。  
  阿靖怔怔的看他的背影,楼主却定定的看她。  
  青茗看着他们两个人,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许久,阿靖才回头,一步步的走将过来,到了萧忆情面前,脸色仍然是淡淡的,从怀里拿出
一束碧色的草,扔到过去:“本是想来和洞庭水帮商量些事的,听说这劳什子能治病,既然是顺
路就去拿了些——要不要由你。”  
  青茗鼻中闻到芬芳的香气,直是不可思议的跳了起来:“老天……龙舌,龙舌真的尚存世
间?你,你这是从绝顶上采的吗?——”  
  由她在一边惊讶,但旁边两人竟然都毫不理睬。萧忆情目光冷若冰霜,看着仍然强撑的绯衣
女子,忽地喝道:“你舒靖容再强,好歹也是听雪楼的属下。风雨是我们的死敌,竟和他们勾
结?”  
  他看也不看,将那束沾血的碧草扔在一边,看她犹自挺的笔直的肩背,冷冷道:“当年,是
你私下放他走的罢?以为我不知道?——不然,为何他今日如此对你!给我跪下听罚!”  
  绯衣女子咬牙沉默,脸色雪白,胸口不住的起伏。青茗忙奔上去将龙舌拾起,抬眼看僵持中
的两人,欲待劝阻,但又碍着自己是个外人,无从插嘴,只好叹了口气。  
  见她仍然抗命傲然站着,萧忆情更怒,叱道:“我令你跪下!你为我所用,就要有下属的抬
举。”阿靖脸色一变,终于低头,默默在他面前单膝下跪。  
  “萧公子……”青茗再也忍不住的唤了一声,想提醒萧忆情,靖姑娘已经是重伤之身。  
  就在右膝刚点地之时,一直强逼着的翻涌血气终于压不住,“哇”的一声,鲜血从她口中直
喷出来。阿靖想抬手撑地,但是手方抬起,眼前便是一黑。  
  萧忆情却似乎早料到这样的景况,在她身子前倾的一瞬便俯下了身,在昏倒的瞬间拥她入
怀,眼色黯了黯,轻叹:“可算是迫你呕出来了……再强忍着,便是要伤到肺腑了。”  
  “你的性子,实在是强的太过了。阿靖。”他微微叹息,俯身抱起了绯衣女子,全不顾青茗
在一边急急劝阻“你使不得力!”——然而走没几步便觉眼花,一口血吐出,随既,他感觉到青
茗的手伸过来,接过怀里的阿靖,并扶住他的肩。  
  “先救阿靖。”他最后只来得及伏在她耳边低声说上这么一句。  
  青茗惊得呆了,看着两个人,眼眶便是一热——江湖人啊……  
                   
  “如今竟复又能吹了罢?可算是命大。”  
  听到箫声,青茗先自笑了起来,不知怎地心里极是欢喜,看他在栏边吹箫。经此一事,他越
发的清瘦了,但眼神却更加亮了起来。  
  萧忆情闻声回头,见是她来,淡淡笑了笑,随手指指枰上昨日下了一半的棋局,道:“我先
来,在这里琢磨了半天,想来这个劫是破不掉的了——无甚么可下,我认输便是。”  
  青茗心里一惊,想起近日他的棋力竟似下降了很多,心不由忧心。  
  “阿靖如何了?”  
  正出神,耳边却听得他又问,青茗忙抬眼,涩涩一笑,道:“昨日已能勉强进些汤药,想来
今天也该醒了——她不比你,身子强健多了,那样的重伤还是恢复过来。”  
  “真是累了姑娘了……又添了一个病患。”白衣的萧楼主有些抱歉的笑着,但是眉目间还是
甚为忧虑,“她的伤,不会留下什么后患罢?我还是去看看,等着她醒。”  
  青茗的眼睛莫名的黯淡了下去,轻轻道:“公子先自去罢,待我去拿了靖姑娘的药再来——
你也该服药了,我一并拿来好了。”她急急的回身,仿佛怕什么似的走了开去。  
                   
  “你这样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让我怎生放心的下。”  
  端了两份药,刚到绯衣楼,却听见里面楼主含着怒意的声音,青茗的手蓦的一抖,几乎拿不
住药盘——再三告诫了他不能轻易动气,如何又开始争执?这个女子,看来是楼主的命里魔星
了。  
  “关你甚事!”里面,阿靖的声音细细传来,虽衰弱,但气势却不输分毫,“我自死我的,
于你何干。我也不过是听雪楼的一个卒子,萧楼主。多谢你那日提醒我了。”  
  “你……”里面萧忆情语塞,只道了一声,便复又咳嗽起来。  
  “两位,快喝药罢……”她连忙进去,打圆场,将手中的托盘放到茶几上,“楼主,龙舌也
熬好了,喝了对病大有好处呢。”  
  见她进来,萧忆情和病榻上的阿靖都有些尴尬的住了口,萧忆情似是压住了火气,点头道:
“辛苦了,薛姑娘。”但阿靖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将头转向床里。  
  “靖姑娘,喝药罢。”青茗将药碗放到床头,阿靖点点头,复又对一边的萧忆情道,“楼主
亲自来看,属下真是当不起……还是请回罢。”那眼色,竟是冷冷的。  
  青茗知道,那样骄傲的女子,恐是记恨着那天他令她当众下跪之事。  
  是误会了……她欲待解释,却见旁边的萧忆情脸色再也忍不住的苍白,看着病床上的绯衣女
子,忽然一抬手,将整碗的药汁泼到了地上。  
  “呀!”青茗大惊,跳起,脱口而出,“龙舌!……你怎地泼掉了?”  
  阿靖也是猛的从床上撑起身,定定看着他,嘴角抽搐几下,终于忍住了,不说什么。  
  “我也自死我的——与你又何干。”  
  萧忆情冷冷扔下了一句,拂袖而起,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青茗心下一痛,待要追出去,却见阿靖脸色惨白,怔怔看着地上的药碗,忽然身子一倾,吐
出一口血来。青茗看了,这脚步便再也走不开,忙去拿了一块凉水浸过的布巾,给她。  
  阿靖接了,拭着脸颊边的血迹。擦着擦着,忽然把脸埋在布巾中不动。青茗暗自叹息了一
声,也不多说什么,交代了丫鬟几句,便走了。  
                   
  月光如水,她推窗看时,却听到了箫音。  
  是一曲《金缕衣》。  
  泠泠彻彻,竟似天上传来。  
  “这里是风口上,公子看来是真的不将自己身子当一回事了。”她走了过去,来到园子里,
看见边上摆的一瓮新开封的酒,变了脸色,对那个倚栏吹萧的白衣公子道。  
  萧忆情回头,淡淡一笑,将手里的竹箫放了,道:“如此月光,薛姑娘可愿对弈一盘?”  
  他的笑容里有些寂寞萧瑟的意味,让青茗心底里一阵难过。便坐了,摆开棋局。  
  “日间,靖姑娘说话实在是有些过了。”她拈起棋子,沉吟许久,才道,“我不是甚么江湖
人,自不必看你们脸色,由我直说——公子若和她如此下去,只怕身子会一日差似一日。”  
  萧忆情蓦地抬头,看她,脸色有些奇怪。许久才淡淡道:“她自是这样,我也惯了……”  
  说起她,他的脸色就不再平静,用竹箫轻轻敲着阑干,忽然顺着方才曲子的调继续低吟: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它、蛾眉谣诼,古今同嫉。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
已!……”  
  “公子不似江湖人。”青茗的手停在半空,竟不知如何放那枚棋子,“吹箫也好,下棋也
好,靖姑娘都是不会的罢……平日如何不寂寞?青茗斗胆,邀公子回长安寒舍养病,如何?”  
  她慢慢的抬头看他,眼睛里有强自压抑的光芒。  
  “不似江湖人?”萧忆情忽然笑了笑,那月光映着他的脸,竟然有些苍凉的意味,“姑娘出
身官宦人家,又怎知如何才是江湖……”  
  “能有姑娘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吹萧,下棋……那自然都是好的。阿靖自小流落,不
懂这些。”他低头,看自己的手,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然后抬头,对青茗到:“可我这手上有
多少血,姑娘未必知道——但是阿靖却懂。”  
  青茗的脸色渐渐苍白,啪的一声,棋子掉落在枰上。  
  “这盘棋不必下了……我输了。”她忽然伸手,拂乱了棋盘,低头道,眼睛里的光盈盈的,
细细将棋子分出,分着分着,又忙忙的将几粒杂进黑子中的白棋拣出,陡然间,她的手不动了,
低着头,肩膀轻轻抽搐起来。  
  “眼看的这病是没法治了……不敢再耽误薛姑娘的时日。”明知她哭的原因,听雪楼主却淡
淡的下了逐客令,那样漠然的口吻,和他平日口气大不一样。  
  “如果我说,你的病是有法子好的,只要你随我去了长安——你肯不肯?”青茗好容易平定
了哽咽,忽地抬头,看着他苍白清俊的脸,幽幽问,“你肯不肯随我去薛家?”  
  他不答,沉默良久,忽然转身离去。  
  青茗哭倒在花间。  
  如此的人中之龙,却是注定了不能长命的。  
  她想,见过了他这样的人,以后怕是任何男子也无法入她的眼了。  
  ―――――――――――――――――――――  
                   
  长亭里,送别的人中竟然没有他。青茗心思便有些不定,抬眼看旁边的靖姑娘,却是一贯的
冷淡,也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  
  “告辞了,各位。”也无甚话说,喝了几杯茶,和几个熟识一些的人说了些场面上的话,青
茗接了诊金,起身告辞。阿靖笑笑,起来相送。  
  到了院门口,青茗忍不住回头,看向白楼。那里,在一片苍茫的青翠中,楼的影子有些孤
寂。  
  “如果楼主能活得长久,必会求姑娘留下来。”  
  陡然间,耳边阿靖的声音淡淡响起,冷不丁的让青茗吓了一跳,怔怔说不出话来,只听她说
道:“他平日从没甚么人可以说话——姑娘来的这几日,楼主却实过的快活了些。”  
  绯衣女子也和她一起立住身,看着白楼,目光淡淡的,却依稀蕴育深情。  
  “靖姑娘是江湖儿女,比不得青茗无能。”她叹了口气,心里却震了一下,“我和楼主,不
过是闲来谈心下棋的朋友罢了。”  
  “你可知,在之前,楼主还从未和人这样聊过天……”阿靖看向她,目光变幻着,青茗不知
道她是否看见了自己的心虚,却听的她微微一笑,道:“你来了真好——只可惜你是好人家的女
儿,比不得我们这些江湖人,断断是不能耽误你的……”  
  青茗看着她,奇怪为什么她今日又和以往不一样起来,却已经到了门口。  
  于是,只好上车,告辞。  
                   
  “请转告公子,说——”在帘子放下来之前,青茗迟疑了一下,终于低头,对外边的阿靖
道,“说我昨日的话,都只是玩笑罢了,请他别放在心上。”  
  阿靖笑笑,也不问,只点头道:“好。”  
  车把势吆喝一声,马车缓缓起步,待得走出几丈,青茗只觉心里堵得慌,忍不住把帘子一
揭,探出头来对阿靖道:“回去告诉萧楼主,他的病或许有法子!等到来年秋天,我研透了医
书,再过来看看……”  
  远处的绯衣女子微微笑了,那笑容竟然如同阳光般耀眼。  
  “好,到时候,还请姑娘回来和楼主继续吹箫下棋。”她扬了扬手,便回去了。  
  那样的一个女子,宛如枝头上开着的红蔷薇花,即使花里面有晶莹的雨水,也是拿着重重的
荆棘来围着了,不让任何人看见,那样骄傲的孤独的在荒野里开饭着。  
  青茗看着她,忽然想:或许,的确只有她才配得上跟了那人一生。  
  人中龙凤。  
  以前无意中也听那些熟知所谓“江湖”的人说了,可待得看见他们两个的时候,却知道,原
来,无论是龙,还是凤,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而且,他们都是有病的,病在心里,病的连她也束手无策。  
                   
  “萧楼主和靖姑娘,半年就双双过世了,你竟不知?”  
  埋头进了书堆一看便是一年,不管外面天翻地覆。终有一日,她关了神农阁的门,欢欢喜喜
的抱着药方从里面出来,吩咐府里的人准备车马去洛阳听雪楼,却听得父亲在一边讶然道。  
  哗!……她呆站在那里,手里的医书便滑落了满地。右手尚自紧握着,那里面,是她呕心沥
血配出来的药方,为的,就是治好那个人缠身的恶疾。  
  然而……如今,竟甚么都不需要了?  
  “怎么……怎么死的?”她声音颤颤的,失神的望着外面一片一片黄起来的秋叶,问。  
  父亲从药铺的柜台后面抬头看她,见了女儿这等神色,心里明白了一些,便叹了口气,道:
“听雪楼倒没有对外面说什么——听人说,似乎是起的内乱罢。就那一日之间,萧公子和靖姑娘
就同时去世了,现在的新楼主据说是萧公子死前立的,姓石,才十五岁的一个女娃子。”  
  “这一回,萧家算是绝了后……唉唉,我们欠他家的,恐怕是永世也还不上了。”父亲是个
恩怨分明的人,为了这个还在那里叹气。  
  青茗不说话,俯身捡起了医书,便往外走去。  
  “茗儿,你去哪里?”父亲在后面急问。她淡淡的道:“我去找人下棋。”  
                   
  一切都不同了。  
  高梦非死了……谢冰玉出嫁了。人事已经全非。  
  她没有去见新楼主,反正,也与那个孩子无关。  
  南楚带着她,来到了一个新建的阁楼前面。青茗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没有
人,只供着一把刀,一把剑。听说,这个阁子,叫神兵阁。  
  她没有看见他们两个人的墓,南楚说:因为听雪楼结仇太多,最后决定不给两人立墓碑,他
们两人,就埋葬在北邙山麓那一片青青的碧草下。不知何处。  
  很好……青茗想,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去打扰他们了。  
  只是,既不能吹箫,也不能下棋,那么他,一定是寂寞的了。  
  但是无所谓……他自从一开始,就是惯于寂寞的人。何况有靖姑娘在,他又如何会寂寞。  
                   
  待得南楚走后,她望着他背影笑了笑:这个三楼主,毕竟也是成亲的人了,有自己的妻子家
人,听雪楼,断断已不是他的全部了——其实,能看开,何尝不好。  
  怕的,就是她这样。  
  青茗回过头来,从腰畔抽出了一只玉箫,用丝绢轻轻擦了擦。  
  她本是自小就学的箫,一直没和他说,只是因为更喜听他吹而已,如今,泉下定然没有箫
音,她便来为他吹上一曲,请他指正。  
  吹的还是金缕衣,但是人却已经不在了。  
  她终于知道当初他吟的金缕衣的词,是这样的——“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
门第。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
雄泪。君不见,月如水。  
  “共君此夜须沉醉,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寻思
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然诺重,君须记。”  
                   
  “有姑娘这样的朋友,我很高兴……”他曾说。  
  “等到来年秋天,我研透了医书,再过来看看……”自己曾那样承诺。  
  “好,到时候,还请姑娘回来和楼主继续吹箫下棋。”靖姑娘曾那样相邀。  
  她知道,他们两个人都是重诺言的,所以,一定在等她过来一聚,从此,再无牵挂。  
                   
  青茗坐在长长的青草原中,任凭山风吹着,一边吹箫,一边回望着山下繁华依旧的洛阳,那
里,该发生的依旧发生着,喧嚣着……但是在她看来,却似换了人间。  
  一曲毕,她起身,将箫在石上砸的粉碎,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想,她以后是再也不会替江湖人治病了。  
                   
  「完」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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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2-05-28   
回复:
说来惭愧,好不容易从老命处探得校外网的地址,竟然没有找到~~~

幸好这边更新也够快`~。

看很多写手的长篇,构思抑或奇巧,但有此文字功力的,却寥寥无几。

有时想过,能否将整个系列串联成本,想来又不可行,工作量可谓浩大,可能仍不免断层痕迹。
想来,这样也挺好。
离开了理想的港湾,我依然在梦中漂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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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2-05-28   
回复:
hehe
出版社的意思,是要我在出版时将听雪楼系列编成一册,一起出版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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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2-05-28   
回复:听雪楼系列之:病
[quote][i][b]下面是引用沧月于2002-5-28 20:20发表的听雪楼系列之:病:[/b][/i]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传说中的听雪楼。  
  果然是名门大派的气象,一进门宛如进了皇宫园林,院中绿树如海,一眼望去竟不见任何房
屋。只在极远处,才隐约有几幢各色的楼宇亭台。  
  沿路虽不见有所谓的象“江湖豪杰”之类的人物,但即使是随车的小厮侍从,虽然目光平
.......[/quote]

一个成熟的郭襄……
失败就是失败,哪那么多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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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02-05-28   
回复:
这一篇语言不华丽了吧?
细细……学习红楼和亦舒的风格,温婉含蓄为上
只是写的我很别扭而已……
一个系列里面,每一篇都有不同的倾向,玩起来也比较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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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02-05-28   
回复:回复:
[quote][i][b]下面是引用沧月于2002-5-28 21:34发表的回复::[/b][/i]
这一篇语言不华丽了吧?
细细……学习红楼和亦舒的风格,温婉含蓄为上
只是写的我很别扭而已……
一个系列里面,每一篇都有不同的倾向,玩起来也比较有意思啊~[/quote]
的确这篇很对我的脾胃~~~呵呵~~`

而且不仅是语言,构思也非常出俗。写武侠主角不是江湖人士~~~至始至终都不是,还能刻画这么
好,非常不容易。

还有一点,每篇都不同风格,对于人物性格把握非常到位,没有性格分裂之感——不过也许对你
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人物由你创造,他的一切在你心中已经有完整的轮廓。而且,有鲜活性格的
人物,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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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02-05-28   
回复:
情!?
从这篇里看出了一个情字!
可是我不懂的是!
如此之情!
为何是那种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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