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当我梦醒徘徊之际,耳边贝儿的一声惊呼,把我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她浑然忘我地摇着我,语无伦次地说:“你看,你看,是他,是他~!”
“什么呀?”我一头雾水。
“就是那个东方大厦最年轻的CEO,最有价值的钻石王老五,凌翔。”她一脸兴奋,说完还下意识地拨了拨头发,微微一笑,“他是我的了。”
“哦”,我有些心不在焉,只不过是贝儿的下一个目标而已。她怎么这么反常,我纳闷着,平日里是只有别人为她这样的。管他呢,想着又可以借机大吃一顿,我心中不禁也跟着她高兴起来。
“两位小姐,我可以打扰一下吗?”那个人果然抵挡不了贝儿的吸引力过来搭讪了。
“可以啊~~”贝儿百媚千娇地一笑,这一笑足以销魂。她又深情地望着他,眼睛里发出的是好几万赫兹的电力,我似乎都听到那“兹兹”声了。
“是这样的,我想和两位交个朋友。”
他答得好坦白,我抬起头来看他。一张好清秀的脸,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容。大概二十六七吧,身材偏瘦,浑身散发着优雅的气质。
他递上名片:“我想请两位吃晚饭,不知能否赏脸?”
他自信地微笑着。我却觉得可笑,怎么用如此直接,如此笨拙的方法追女孩子,贝儿又不是第一次谈恋爱的小女生。你啊,希望渺茫哦~~
“好啊,当然好,”贝儿柔柔地答道,笑容盈盈,眼神款款。
(二)
下班后,我们坐着凌翔的车子来到了一家名叫“馨香七束”的餐厅。一走进去我就被一种古朴典雅的气氛包裹住了。木桌木椅,花香阵阵,配上古曲的背景音乐,我不禁有些醉了。
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这是我的习惯,一方面可以欣赏窗外的风景,一方面不会太打扰贝儿和别人的窃窃私语。按照惯例,我扭头向窗外望去,西湖就近在眼前。波光粼粼,夕阳倾泻,透明的红与透明的绿交织在一起,我更有些醉了。
正当我陶醉之际,一阵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回过头,是一道其貌不扬的菜。
“几块肉,太普通了嘛!”我脱口而出。
贝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赔笑说:“雁儿她无心的,请别介意。”
“林小姐,凡事可不能只看外表哦。”他笑吟吟地看着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姓林?”我诧异地问,不知怎的语气中有七分的不礼貌。
贝儿又瞪我一眼。
“是兰小姐告诉我的。”他非但不生气,笑意更浓了。
“你尝尝看。”他夹了一块放在我碗里。
我不以为然地夹起来咬了一口。哇,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味,我感觉到舌尖在跳舞。面对如此美食,我不禁食指大动,在大快朵颐之际,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把盘子往自己面前一放,大口大口吃起来。
“林小姐,”凌翔满脸笑意地提醒,“慢点吃,这小炒肉,古代有个人就是因为吃得太快,以至把自己的舌头也当肉吃掉了。”说完,他还向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啊?!”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感觉自己的舌头还在不在。还好,舌头仍在工作,口中那独特的味道还未散去,我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
然而待我恢复清醒后,我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贝儿坐在一边,神色凝重,眼中满是不快。桌上狼籍一片,那盘小炒肉被我弄得惨不忍睹。
“我~~”我窘迫极了,“要不你们再点一盘吧,真对不起。”我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半是心虚,一半是内疚,贝儿的约会被我搅得乱七八糟,我也满是懊恼。
“没关系的。”凌翔似乎兴致依旧很高,不停地招呼着我们。
然而我吃得意兴阑珊,因为贝儿的完美计划被我破坏了。
(三)
第二天,贝儿没等我就去上班了,我一个人边走边盘算着如何向她道歉。走进办公室,只见贝儿仍是满脸沉郁。
我给她倒了杯咖啡,刚想开口,就听见门外八卦莉莉的声音:“大新闻,大新闻!“
她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凌~~凌翔,送~~送的花!”
我和贝儿相视一笑,贝儿满面春风,“哎呀,才刚认识送什么花嘛!”说着走了过去。
“不~~不是给你的,”莉莉仍气喘吁吁,“是~~林雁的!”
“我的?”我错愕地愣在那儿,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莉莉打开卡片,笑嘻嘻地念道:“林雁小姐,七束馨香,七种相思,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脑中“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贝儿也尴尬地站在那里,眼中的愤怒更深了。
老天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天,第三天,一连七个工作日,我收到了七束不同的花:百合、玫瑰、蝴蝶兰、郁金香,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以前我从未收过花,在这种强烈的攻势下说不感动是假的。但看着贝儿一天比一天难看的脸色,我想我是痛苦大于喜悦的。
终于,我忍不住找凌翔出来,解决这复杂的问题了。
(四)
依旧是“馨香七束”,依旧是靠窗的座位。我坐在那儿,望这对面一脸笑意的他,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凌翔”我鼓起勇气开口了,声音却是哑哑的,“我想你大概弄错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我想的?哪种女人?”他浅笑着。
“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我有些急了,辞不达意地说,“或者可以说我根本就不象个女人。”
顿了顿,我转换语气:“贝儿是个很好的女孩,你该去追她的。”
“哦?为什么?”他的眼中有种戏谑的意味,笑容仍挂在唇边。
这种笑把我所有的自卑都勾起来了,我突然大声的回答:“因为她漂亮,她温柔,她淑女。而我,既不漂亮,又不温柔,也不淑女,我什么都不是!”
他好像被我吓住了,笑容僵在那里。
旋即他正色道:“是的,你不漂亮,不温柔,不淑女。但你真实,你自然,你率直。兰贝儿那样的女人太多了,仪容、装扮、谈吐千篇一律。你看看这家餐厅。”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深深为之陶醉。
“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可她们与这里根本格格不入,只有你才配得上这里。当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被你的清新吸引住了。”说完,笑容又回到他脸上,并荡漾开去。
他说了这样一大篇表白,我完全陷在震动中,我感觉四肢无力。这样的西湖,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他,我眩惑了。
“可是,可是~~”我恍恍惚惚,“为什么会这样?贝儿喜欢你,我不可以和她抢的。”
“为什么不可以?”他冷静又自信,“你是我的了!”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他,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矛盾。我深深地被困扰了。
“我会等你的,就在这里。”他胸有成竹,依旧是笑吟吟地。
(五)
回到家里,我还是没有从震动中恢复过来。贝儿正在看电视,见我回来了,就转身回房。
“贝儿,”我心痛地喊,“那件事,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这样。我~~~”没等我说完贝儿就关上房门了。剩下我无助地站在那里。
第二天,第三天,连续七个工作日,我都没有收到花,也没有凌翔的任何消息。但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的影子一直在我眼前出现。
我是怎么了?我是不是有病了?我在想念他吗?我爱上他了吗?我失落着,挣扎着,痛苦着。
一天下班回家,打开房门,贝儿在家。她已经半个月没理我了,我神色寞落的想进房去。
“雁儿,我们和好吧!”贝儿突然叫住我。
“啊?!”我又是诧异又是惊喜。
“你生我气了吗?”她可怜兮兮地说,“好雁儿,别生气嘛~~我也是一时转不过弯,一向都是我有优势的,所以我一下子难以接受嘛~~再说你的凌翔那么优秀,能不让人嫉妒吗?”
她说的又坦白又委屈,我眼泪不由自主就滑下来了。我抱住她,“贝儿,再也不会了,没有你的祝福,我和他是不会开始的。”
“还没开始?”贝儿惊讶万分,“你是怎么回事,明明双方都有意,干嘛拖拖拉拉的。这么好的金龟婿,你不要我要了!”
我看着她,破涕而笑了。
“不如你现在就去找他吧,也好让我早点解脱。”贝儿建议着。
“这~~”我又犹豫了。
“快去啊,机不可失啊!”贝儿不由分说把我推了出来。
(六)
一路狂奔,黄昏中的杭城是如此美丽。“馨香七束”,远远望着店名,心中浮起一种异样幸福感。跑进门,气喘如牛的我一眼就看到凌翔坐在老位子上。
这样的西湖,这样的环境,这样的他,我觉得自己不仅是醉了,好象快晕了。
过了很久,我笨拙地开口:“你~~等很久了吧!”
他坐在那里,眼睛仍深深地望着我,一个迷人的笑容在他的唇边漾开,从小溪变成小河,再变成西湖的水。而我就醉倒在这片如西湖水般迷人的笑容里。